“哼,走?走都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麻老三抬起自己的脚,脚上的草鞋已经掉底子,漏在外面的脚趾头也往外渗着血,“我倒是想走,可你看看我的脚!我光着脚丫子能走多远?”
听到动静赶来的顾婉鱼,看到麻老三的脚也是一顿。
太惨了,不止麻老三,队伍里很多人鞋都穿草鞋。草鞋轻便,但不耐磨。
刚出发一上午,走荒无人烟的小道,一眼看过去都是光秃秃的地不见绿,天气又热,就是顾长青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都有些打蔫,更何况这些从没有离开家的人。
他们最远的也是走几里地去往城镇,今天一下子走了二十多公里,已经出了顾家村所在县,路上却一片荒凉,不怕才怪。
顾长青也能理解。
“顾三叔伯。”顾长青神情肃穆,抬起手往下按,示意队伍里的人都先坐下,“各位叔,伯们。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也都累了。但是,我们必须认清现实呀,老家从去年干旱,土地干裂,现下庄稼都种不下去。前线战乱,我们地属平原打仗肯定会打过去的。留在老家,等着我们的才是真的死路!”
队伍里有了哭声,他们现在是进退两难。
不用顾长青说,他们也能想到,一年比一年高的赋税,越来越重的徭役,压的他们苦不堪言。去年一场大旱,为了救庄稼,四周几里地的河,都被挑来浇地。
死老天一直不下雨,到了今年,连口水都喝不上,有的人家里甚至出现死人。
不走,的确只能等死。
顾婉鱼站在一旁,观察到队伍里的人面色踌躇,是走是留摇摆不定。
她决定给他爹的话,加一把火。
“伯伯,婶婶,你们怎么骂我爹?”都不需要掐大腿,脚疼的立马能哭出来,顾婉鱼坐地上声泪俱下,哭的那叫一个惨,“昨天夜里我爹还说,伯伯们愿意走真好,比留在家里等死强。”
“我爹还说,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到安稳的地方重新生活。你们不是自己愿意走的吗?”
顾婉鱼拽了拽顾长青的裤腿,一张小脸满是委屈:“爹,他们想回就让他们回吧,我有爷,奶,还有姥姥,姥爷,咱们一块走。”
娃的话太直白,又戳的人心里软。原来长青是惦记着他们才拉拔着一起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