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州新章县,雨后初霁。
陈言从醉逢楼前的青石板路面上走过,一个不留意踩中一块松动的砖,残留的泥水“吧唧”一声飞溅而出,刹那染脏了衣摆。
他“啧”了一声,来不及清理,闷着头穿过一条回廊,到天井下的花园中拱了拱手:“殿下,曲无邪的尸骨找人验过了。”
李南絮正坐在石案边翻看水怪案的卷宗,几道枝影斜在他的身上,他的面容很淡:“仵作如何说?”
陈言道:“曲无邪是中毒而亡,他的腿骨也断了有些年头了,但具体是何时断的,仵作说不出来。这个仵作在新章县衙任职,一年也经手不了几桩命案,属下担心他经验不足,又去找了个郎中来看过,这郎中说曲无邪的腿是粉碎性的断裂,无法根治,一到阴雨季节便会疼痛无比,倒是符合我们的猜想。”
李南絮听完“嗯”了一声,抬起眼来道:“辛苦。”
“殿下言重,这些都是属下分内之事。”陈言声音诚恳,停顿一下,又道:“对了殿下,派去跟着梁萍的人传信回来说,梁萍昨日夜里去了一趟长玉楼,之后还是每日县衙宅邸两点一线,再无异常。”
李南絮:“可清楚他去长玉楼做了什么?”
陈言:“长玉楼里人多眼杂,挤挤攘攘的,那个士兵不如梁萍熟悉楼里的结构,进去不久就跟丢了,但他说,梁萍在里面也就待了两刻钟,没多会儿便打马回了府,面上也没有什么变化。”
李南絮思忖片刻,道:“既如此,再多派一人盯着他吧。”
“好。”陈言道完,转身又要往外,李南絮似是想起什么,唤住他:“你刚刚说,新章县的仵作一年也经手不了几桩命案?”
陈言顿在回廊下:“是的,县衙里的官司大多是田宅之争、偷鸡摸狗,命案的确不多,这有何问题吗?”
李南絮:“阳汊湖的水怪这两年不是害了七八条人命?这卷宗里也没有验尸单,尸首呢?”
陈言被问得一愣:“不是说水怪吃人,这一口吞了……哪里来的尸首?”
这话一出口,陈言也反应过来,世上哪里有什么精怪,那被吞的七八人要么是失踪了,要么是被杀害后毁尸灭迹了。
李南絮提醒道:“若是失踪,他们去了何处?若是被杀害,尸首又是如何处理的?埋了还是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