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酒壮怂人胆,轻影非但没觉得自己用词不当,反倒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小口饮了起来,一股火烧般的辣感在胸腔中涤荡开,她头头是道:“殿下当初可不是像地狱的修罗一般,仗着自己是皇子,为了找到锦禾公主,便逼迫我这个弱女子给你们带路。”
李南絮险些被她气笑:“修罗?弱女子?轻影,我可伤到了你一根手指头吗?”
轻影摊开双手,当真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没有,还在,但你敢说我手腕上的疤痕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本未放在心上的小伤,今儿不知为何,心中变得敏感而柔软,竟向李南絮讨要起说法来。
她觉得自己定然是喝多了,好在她极快地意识到了,她捂了捂嘴,决定趁着头脑还清醒,赶紧闭嘴。
李南絮却并未放过她,视线从他白皙的手腕上扫过,麻绳勒出的细痕早已愈合,他抬起凌厉的双眼,道:“如果你要翻旧账,我可以陪你,你从河庭追来安京,应该不是为了祭祖这么简单吧?你是不是在找一样东西?”
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轻影慌乱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李南絮开门见山,并不想再同她兜圈子了,他们拉扯了太久,他的心也悬了太久,他想在她离开之前,确认一件事。
李南絮又问:“你是不是在找一把裂开的红宝石锁?”
朦胧的酒意刚刚升起,转瞬间便被李南絮拉回了现实,她看着李南絮笃定的双眼,她知道,她这次无处遁形了。
从她毫不掩饰地在他面前逼问莫珩那日起,就注定了这一日的来临,是她自己大意,暴露了自己的目的,怨不得任何人。
轻影神色慌乱一下,又很快逼迫自己镇定下来:“殿下为何会这么问?”
李南絮的眸子光亮摄人,就这么深切地盯着她:“菀娘子离开河庭城的那晚,藏在她房中的人是你吧?”
又是一声惊雷,劈得她脊背发凉,她戒备地看着李南絮,心中惴惴得说不出话来。
李南絮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像是有一肚子话憋在心里,终于借着酒劲,毫无保留地道了出来:“其实那夜,我入门时便发现屋里藏了人,菀娘子有意遮掩,我猜想那人并无恶意,便未深究,后来菀娘子收拾行李,木匣子中的钱银、首饰、书信她毫不遗漏都带上了,却偏偏摘出来一把同心锁,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把锁有特殊的意义,那锁,便是留给你的吧?”
李南絮的话针针见血,无论轻影说什么,都像是在负隅顽抗,许久,她找回一些理智,问:“即便你发现屋中藏了人,为何笃定那人便是我?难道是菀娘子告诉你的?”
李南絮却看向她清澈的眼眸:“因为我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