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画面在视网膜上逐渐清晰,车窗外白炽灯下的绿色地面和灰色墙壁让她认出这里是地下车库,转过头,对上一双熟悉又关切的眼。
“不算噩梦……咳,“苏忆秋开口时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哑,清了清嗓子,“可能是这两天休息不好,刚刚梦到自己被篮球砸。”她重重搓了两下脸,对他挤出一个微笑,“还好我及时醒了,没有砸到。”
她总是这样子。
秦思学握过她的一只手,指尖微凉,触及手腕处,加速跳动的脉搏无法被隐藏。
她仿佛自己可以承担和消化掉生活中所有的负面情绪,就连她难得地提及她的童年经历,也仅仅是为了解释,是因为察觉到了他的不快,而非她自己想要倾诉。
“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他摩挲着她的手指,看着她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唇,似在犹豫,又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艰难开口,“对不起,如果您……主人想让我以后汇报行程的话,我……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飞快地扫了他一眼,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秦思学从没见过她如此勉强的样子,她想要维护自己在生活中的独立空间和想顺从讨好他的意愿在拉锯,虽然他问话的本意并非想要把主奴关系延展到日常,但无可否认他也试探到了她的底线。
他心下叹息。
“我带你做的这个项目,整体进度和交付日期你是知道的。”
“嗯。”苏忆秋点点头,有点疑惑为什么话题忽然转到工作上去了。
“我们的计划时间是留有富余的。”他说,“你遇到事情要处理,大可以跟我打个招呼延迟两天,回来再做也一样来得及,不需要熬夜,把自己弄得这么疲惫。”
“可我答应了的。”
原来学长是这个意思,苏忆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为自己对他的误解感到惭愧,不过她也不认为自己的私事是可以理所当然给别人添麻烦的理由,她宁愿辛苦一点,而内心毫无负担,“这件事也不算什么不可抗力,只是我突然的任性罢了……如果我真的遇到难处、做不到的话我会说的。”
她柔弱无骨的细嫩手指钻入他的指缝之间,直至与他十指相扣,然后仰起脸,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秦思学知道,苏忆秋自有她的一套行为逻辑和原则,尤其对于自己的信用值有着异常的执着,不只是对他,不只因为他们之间令行禁止的契约关系,对于承诺了其他人的事,她也会不打折扣地说到做到,她靠谱且诚信,让与她共事的人会非常有安全感。
哪怕她没有提前告诉他她去了哪里,哪怕一时联系不到她,出于对她的了解,秦思学也相信她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