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零碎的记忆犹如相机倒带般缓缓回笼脑海,识海深处,仿佛有无数条胶卷底片,毫无次序地交叠穿插,上演着那夜经历的所有事情。

    鬼蝴蝶、鬼愿、撞人、黑影、吞尸客、魏文秀邱觉!庞大而纷繁的图像如破笼而出的飞禽,争先恐后地掠过脑海。直到出现最后一人的脸,他的头颅突然抽痛异常,这疼来得实在没有道理,颜夜闭眼抱着脑袋,“嘶”了一声,烦躁地敲打脑壳,用力按了两下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又不甘心地回想,不料,头更痛了。

    仿佛陷入一个离奇又迷幻的诡异梦境,颜夜神色有些迷茫了。说它不切实际,是因为颜夜的记忆捕捉不到任何有关那些一闪而过的词汇的解释,一想脑壳就激痛。说它似是而非,也恰是因为那些观感又无端真实,真实得让他毛骨悚然。

    ——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骗子。

    耳畔隐隐回荡着一个人低沉的呢喃,声音软得一塌糊涂。

    “哥哥?”晕头转向半天,颜夜抱头的手一滞,微微睁眼,低喃出声。

    他用力搓了搓头发。

    不对,不是这样的。有什么惊心动魄的细节被他遗忘了,准确说,是一带而过了。但让他讲出那细节是什么,话都到嘴边了,却又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着实憋闷。

    酒后一场觉,一觉睡三天,断片悔莫及啊!

    思考半天,不得其果。颜夜颓然地往后一躺,四仰八叉倒回床上,目不转睛盯着上方地天花板,不动弹了。随后,目光又鬼使神差地挪向自己的胸口,端详衣服上雪白的兔子,颜夜觉得奇怪,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看的。真是越想越疲惫,越疲惫越不想再想。

    在床上抓心挠肺了会儿,他身形一滞,猛地弹身而起道:“对了!189醒了!”

    迅速换了衣服。走之前,颜夜有意无意地瞄了眼床榻,不禁多看了两眼——如果没记错的话,床上应该是放了两张被子的,这会儿怎么只剩下一张了?

    来不及多想,颜夜光速洗脸刷牙,狂灌几杯水,肚子饿得不行,就往嘴里猛塞几片面包,咬着出门了。

    推开医疗室的门,叶凌,情报科几位同事,以及执行科三只等一干人马,围聚一起正在专注地低声交谈。听见推门动静,议论声止,众人回头。叶凌神色微妙地看了颜夜一眼,淡声道:“回来了。”

    颜夜点点头,脚步放轻,进了里屋。

    病床上,一具被纱布裹成木乃伊似的躯体,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正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卧底189。

    床边坐着一位同事,看见来人,道声书记,连忙起身让坐,后者则摆摆手道“不必”。上前瞅了一眼,低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