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意味深长道:“你们虽然关系走了捷径,但是感情没有。”
一句话,像是敲进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地方。
捷径,也是他求的。
见沈吾之心思愈发沉重,姚振华笑道:“我家这个笨丫头,没少让你头疼吧。”
头疼,怎么才叫让他头疼?
两人成婚初期,她连话都没跟他说过几句,更不用说给他添麻烦,做让他头疼的事。甚至,如避蛇蝎般躲着他,即使在京禾湾是他们的家,她也总待在自己的安全区,遇到什么事也只想着自己去解决,没有依赖过他一点。
可细细回忆起来,所有的所有,原因都在他。是他太着急了,着急确定一段关系,最后却反而将人推得更远。
当时应该再给她一点时间的。
“没有。”沈吾之微摇了下头,目光下敛,手指不自觉转动指间戒环,沉思须臾启唇,“恰恰相反,她虽不拘小事,但大事上灵秀通透,温柔坚韧,总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很特别,很可贵。”
姚振华深深打量他,而后眼角绽开细细的皱纹,“今天倒是第一次听除我之外的人这样评价她。”
“她虽心思敏感细腻,但是行事守拙自安。我年轻时也曾有过一段还算美满的婚姻,后来我有了去平港做教育的想法,她大概是不愿意跟我一辈子耗在穷乡僻壤,两个人就离婚了。这些年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不愿让别人跟着我吃苦,所以从捡到绵绵开始她就没有感受过母爱。都说父母是孩子的榜样,她明白亲情、友情,却没有人教过她第三种情感,所以在这方面既愚钝又胆小,你莫要见怪。”
像是迟来的一段父亲和女婿的对话。
如今,他的孩子正在步入人生第二阶段,他终于要把自己浇灌了十几年的花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中,他当然得事无巨细地告诉眼前的这个男人,之后要如何去养护这朵花。
黎衾再次进来时,两人已经交谈完,病房里只有姚振华一个人。
“爸爸,沈吾之人呢?”黎衾将桌上的餐盒收起来。
姚振华瞥了一眼没出息的人,淡淡开口:“他去外面打电话了。”
虽然他已经认可了沈吾之,刚刚还大大方方跟人推心置腹来着,可自己闺女进门第一句话不是关心他这个老父亲,而是在找别人,心里多少有点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