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一禾如此问,妇人回忆一会说:“先报官……”
“谁报的官?”
“胡叔报的官吧。”
“不,不是的,”她男人一拍大腿,激动地说:“胡叔回到家里,将春丫走丢的事情告诉胡婶,胡婶去报的官。”
芮一禾看向坐在地上,哀嚎痛哭的胡叔。他和固有印象中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屠户不一样,很瘦,生着一对眯缝的小眼睛,叫人一看便知道此人不好相处。大约也是因为生着一张奸邪小人脸的缘故,芮一禾见到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没觉得他可怜,反而‌认为他哭相不自然,表现出的伤心,造假的成分很重。
“那春丫爹做了什么‌?”
“到添禄寺求山神老爷显灵,”妇人怕小姐误会,忙道‌:“山神灵签远近闻名,能测吉凶祸福。要真是天杀的人贩子拐走孩子,没准求山神老爷指点,比寻官老爷更有用,能快找回孩子。他要真做过亏心事,哪还敢到山神老爷面前?都传遍了!签文说,胡叔杀戮太重,所以有骨肉分离的报应。我看胡叔的心挺诚的,丢下买卖营生,在添禄寺吃斋念佛,一住就是十来天。他这是盼望着能消除罪孽,上天垂怜,未来有父女团聚的一天。”
芮一禾:“寺里常留香客小住吗?”
妇人点头称是。
“据说添禄寺的厢房永远没有空着的时候,甭看寺庙不大,但常有达官贵人来往。”
“你知晓的孩子失踪、被拐之类的事情多吗?”
妇人摇头。
“有几件,但不多。倒是年景差的时候,卖儿卖女的多。”
芮一禾没再问别的,却听妇人的丈夫说:“胡叔近几日在变卖田产,似乎要带着全家老小搬离伤心地,到郡城去。”
“哪的事,明明是胡大儿要做官了。”
妇人把听说的胡屠户为大儿捐郎官的传言细说一遍。
“道‌听途说,小富之家,能有多少家底?你瞅瞅白老爷、金老爷,哪个不是腰缠万贯,家里出了几个官?况且还是郡城的官,无人举荐便是有万贯家财敲不开官府的门。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谁,胡屠夫哪有通天的手腕。再说胡大儿,读书不咋地,还总办砸事。你看他像当官的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