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先生里边请!”,虽然搞不清陈家洛为何要找自己,但是有纪晓岚的名贴在,戴震还是把他迎到了房内。
陈家洛打量着面前的房间,狭小破旧、贴窗户的纸破了不少,也不知道这大冬天的戴震是怎么坚持下去的!戴震本打算去给陈家洛倒茶,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了,面露尴尬,明瑞老于世故哪能看不出他是没有茶叶了,忙退出去吩咐店家上茶。
“让陈先生见笑了!”,戴震自嘲的笑了笑,“在下如今竟连待客的茶叶都没有!”
“戴先生毋庸见外,在下早就仰慕先生大才,今日一见不果然不凡,先生此时不过是偶遇窘迫,将来必能留名青史!”,戴震一生坎坷,三年前因为乡中豪族子弟侵占他的祖坟,害怕他报复就花钱买通县令罗织罪名,戴震于是逃亡京城,寄居歙县会馆,衣食无着,后来遇到纪晓岚之后才好一些。
“说笑了,在下何德何能能当此赞誉!”,戴震把陈家洛的话当做普通的客套,并没有当真,在他看来自己如今不过是个秀才,如何配得上陈家洛的赞誉。
“在下并未虚言,单凭《筹算》、《勾股割圆记》两书,先生必定留名后世!”,陈家洛斩钉截铁的说道。
或许是感受到了陈家洛语气中的真诚,戴震惊讶的看着他,“算学不过是小道而已,圣人之道在六经也。凡学始乎离词,中乎辨言,终乎闻道,不出于圣人之经,皆非学也。算学平时用来陶冶琴操尚可,但终究上不了台面!”
一听这话陈家洛就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无法达成目的了,戴震依然是传统中国文人的思维,把四书五经之外的东西都当做是旁门左道,自己想要凭借后世的数学知识来吸引他是不成了!人的固有思维在短时间内是无法改变的,想要说服他想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自己又不能为了他长留京师。对付顽症还得下猛药,陈家洛立刻起身,“哼!本以为戴先生并非凡人,今日一见大失所望,不过是一腐儒罢了!今日算是白来一趟!告辞!”
说完就要往出走,刚好碰见明瑞端着茶壶进来,“先生,怎么这就要走了?”
“闻名不如见面,早知道不来也罢!”,陈家洛长叹一声,“哎,我们回去吧!可惜如今世上再也难找到在算学上有如此造诣的人了!”
“罗先生请留步!”,戴震被陈家洛搞得莫名其妙,怎么此人刚说两句话就翻脸了?自己好像没说什么错话啊?
陈家洛缓缓回过头来,“戴先生还有何事?”
戴震过来走到陈家洛面前拱拱手,“在下不知刚才何处得罪了罗先生,还请解惑。”
“戴先生并非得罪了在下,我只不过是看不惯他人轻视算学罢了!”,陈家洛说道,“在我看来算学之道并不下于六经,上到天地宇宙,下到百姓生活,天地万物无不在算学之中,戴先生刚才的话实在是荒谬!”
“算学不过是工商之学罢了!与国又有何用?我等读书人协助君王治理天下还是得靠六经!”,戴震对陈家洛的话不以为然。
“圣人讲学时可是六艺同传,却不见小看算学!”,陈家洛马上反驳道,“若不习算学,不知钱粮、不知天时地理,又如何去治国?”
“这...还请罗先生为在下解释一番这算学在治国上究竟有何用?”,戴震恭恭敬敬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