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是窗外落下一抹余晖，打在拥挤的街道上，溢着饭菜的香味。
破旧的饭馆，吵闹的人群，笑脸相迎，碗筷交叠，啤酒瓶相互碰撞，还有后厨传来浓烈刺|激的油烟味。老板娘笑呵呵地端着一碗炒河粉出来，左右看了一眼，最后视线落在最角落的那张桌子上。
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低头玩着手机，白皙的手骨节分明，腕骨外凸，仿佛可以窥见淡青色的血管。
似乎是饭馆里的油烟味熏到了他，他伸手捂住了鼻子，眉头一皱。
“这位靓仔，你的炒河粉。”老板娘将满满一碟炒河粉端到了他面前，他余光察觉到有东西递近，摘下耳机抬头一看，没听明白老板娘在说什么，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他剃着一个中规中矩的寸头，校服穿得整齐，要不是五官生得深邃张扬了些，估计就跟普通的高中男生没区别。
他眼睛细长，嘴唇也薄，标准的一张凉薄厌世脸，用他姑姑的话来说就是典型的坏蛋混混脸，长得丧气死了。不过李锦言对自己这张脸没什么要求，好看不好看就一张皮而已，没必要纠结。
拿起筷子扒拉了一下炒河粉，把上面的葱花都挑了出来，整整齐齐地放在盘子的边缘，他才开吃。
期间有个电话打了进来，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备注:姑姑。
没多想就接了，入耳是他姑那熟悉的大嗓门，好像巴不得全世界都听见她的公鸭嗓，“喂，言仔，你到学校没有？”
“到了，现在在外面吃东西。”他将嘴里的河粉咽下去后，咬字清晰地说道。
“唉，我说送你去，你这个傻瓜偏不要，等下搬宿舍东西多咩？”李晓彤说普通话的时候总带着粤语口音，虽然她已经尽量避免，但总会不自觉带上一点。
李锦言夹起一筷子河粉，回答，“东西上个星期就搬完了，我等下直接上晚修就好。”说完把夹着鸡蛋和蔬菜的河粉塞进嘴里。
他们学校的分班规划相当不合理，按常理来说高一下学期就应该按照选科意向分好文理班，但他们这一届赶巧碰上了新高考，文理不分家导致选科种类变多，分班的事情一拖再拖，拖到了高二。
他们是在开学两周后才被通知要分班搬宿舍，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了学生们的节奏，一时间哀嚎连天，既忙着分班前的最后相聚，又忙着整理自己的东西。
李锦言倒还好，一是他和班里人没什么交情，不必四处依依惜别，二是他活得粗糙，宿舍里的东西基本一个行李箱可以装完，收拾被子去新床位一铺就了事。
“到了新班级记得好好读书，不要再隔三差五考个倒数回来，读好书上个好大学才有前途……”李晓彤在电话里头苦口婆心地劝道，但隐隐约约传来的麻将声和叫糊声让她这番劝诫没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