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妇女将李秋喜的演讲各自消化了一会儿,周向英想了想,拨了拨李秋喜的后背,道:“哎哎,秋喜,那你说说,就是桂珍那身子,能不能找人给治治了,她跟向如还不一样,你当年不是说,桂珍那个,那个因为挨了你一刀,才不能再生了嘛,她不是不能生啊”
李秋喜扫了一眼张桂珍,见那张桂珍显得很是紧张,紧张而又认真的等着李秋喜的答语。
李秋喜轻轻叹了一口气,是同情也是心疼,她想如何在不伤害张桂珍的情况下,让她死心踏地的接受自己身体的现实,哪怕她张桂珍现如今天已经三十多岁,属于不论哪个年代的大龄妇女,但是别人家女人四五十岁还接续生产的事实,无形中会给她压力,在这种高产的年代,想要说服一个女人不再生育,是不大现实的事。
李秋喜还是仔细地想了想,这才道:“像你们所说的,桂珍跟向如的这个本质有不同,向如是她本身有许多不确定的问题,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而桂珍,她已经确定了,是百分百不能再生的,一旦她强行生产,她能得到的结果无法想象你,你们是不会明白的。”
周向英又摇了摇李秋喜的肩膀,笑道:“不对,秋喜,上回不是你,把桂珍的肚子剖开,然后把孩子取出来,你还说那叫,叫什么产来着?”
“剖腹产。”周向云替姐姐回答道。
“对对对!”周向英忙不迭的点头,“你说那叫剖腹产,如果以后桂珍再怀孕,你再帮她剖一次就是了,反正都是她的肚子,一刀也是挨两刀也是挨了,再说,咱们女人,为了生孩子,那一刀的疼算得了什么呢?秋喜,你再当一次手术大夫呗!”
李秋喜偏头白了周向英一点,回头又瞟了瞟张桂珍,看着张桂珍痴痴的向往的眼神,李秋喜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嗯嗯。”这回换张桂珍忙不迭点头了。
“为什么呢这是?”李秋喜不解地问道:“是什么心理导致你这么迫切的再生孩子呢?”
张桂珍说的话比较婉转,低低地道:“为了我小棉袄,她一个人太孤单,我想给她生个伴,小棉袄不只一次的问我,为啥不给她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啥的?还说别人家孩子张口闭口我姐我哥我弟我妹的,为什么我啥都没有?我看着小棉袄这样,我这心”
“真的吗?”李秋喜反问道:“这是你真实的想法?”李秋喜没有盯着张桂珍的眼睛,但是张桂珍好像被李秋喜看穿到内心深处。
张桂珍轻轻摇了摇头,继续道:“我跟小棉袄她爸因为啥离的婚,你们不是不知道,我跟崔枫过了十年,说实话,我一心想给他生个孩子,但是崔枫知道我生小棉袄的不易,他劝我要听秋喜的话,不可冒险再生,死活都不让我怀孕,他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这辈子亏欠着这个男人我,我不想再亏欠下一个”
“你就不怕亏欠你自己个儿!”这句话是周向云吼出来的,她实在看不惯这种张桂珍,斜着张桂珍的眼神都不是好眼神。
“向云说得对!”李秋喜道:“你就不怕亏欠你自己吗?可别忘了,你要是亏欠了自己,那就不是轻的,而是你自己一条命,什么样的男人值得你用生命去冒险?我告诉你,这世上,绝对不存在那样一个男人,当然,我是指没有血缘的那种!”
李秋喜想了想,又道:“不要说桂珍你还有个小棉袄,就算没有小棉袄,你也不应该去冒险,孩子不是咱们女人的全部,我们谁也没有必要为孩子搭上一辈子,向如,你听没,咱们的病是要积极的去求医问药的,但是,如果结果是没有结果,不能生就不能生,我们没有必要为一个孩子拘束一辈子,这世上,总有一个男人不会因为孩子才对你好,像崔枫这样的,就不错”李秋喜摇了摇头,她有点说不下去了,再说下去的话,也无非是那些个五花八门的鸡汤,她是一个接连产子的女人,这样的身份对一些不能生的女人去说教,说服力实在不够。
“我要是说多了,你们肯定说我站着说话不知道腰疼,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可是无论你们怎么想,我都想说,咱们女人活一辈子不容易,凡事,得先为自己多想一点,对自己好一点”李秋喜尽力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