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楚楚是被冷风冻起来的。
身下毛刺刺的枯草戳得人心梗,身上也才盖着一层单薄夹衣。更别提那破了打洞、还在漏风的纸糊窗子。
空荡荡的屋子里头,床上慢慢支起一个身影。
许楚楚打量着四周的陈设,一时间竟分不清是现实抑或幻梦。
门外却传来低低的争吵声。
踏着吱呀的风打窗棱声,许楚楚小心向外张望过去。
一个穿金戴银的肥壮婆子满脸不屑地站在那儿,用打量货物的眼光看着对面的瘦弱少年。
“许家大郎,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老婆子我能出一钱银子买你都算是大发慈悲的了,你居然跟我要一两?”
王婆子小算盘打的亮堂,许大郎虽瘦弱却长得不错还认识些字,卖去大户人家做个书童什么的还是有人要的。一两虽不贵,但她却舍不得出罢了。
瘦弱少年却是闻言一愣,苦声道:“一两都不愿要吗?”
王婆子嚣张地摆摆手:“不错不错,老婆子我看你可怜,最多再给你加十文铜板。”
少年冷脸不再说话,只是伸着手作送客状,“既如此,我还是不卖了。”
说完就欲关门。
王婆子眼见到嘴的鸭子就要飞走,自是不甘,大声嚷嚷着:“我说许大郎,一两银子老婆子我真不能给你,这样吧,二钱银子你看如何?我这真算给得高的了,那些卖身钱高于五钱的可多是进宫当太监的啊。你要不再好好想想?”
少年一愣,到底还是把门阖上。
王婆子无奈地骂骂咧咧走了,直至她的声音消失在小巷里,少年才喃喃道:
“难不成我许霖真要卖身入宫做那大不孝之人?也罢也罢,自我欲卖身为奴始,便已是背宗忘典之辈,不过是做太监,又算的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