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堂和独孤权兄弟俩走在最前面,独孤堂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道:“老七,可以呀,连秦烈都给你当了贴身护卫了。”
“太子哥哥,甭笑话我了,您是太子爷啊,未来的储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弟弟我呢,就是一闲散子弟,这不嘛人秦将军赏脸,帮忙而已。”,独孤权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独孤堂:“是吗,那黑市里呢?”
独孤权一听这话,错愕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此时独孤堂早已走到他之前,独孤权看着独孤堂的背影慢慢隐入黑暗,小声说道:“有点儿意思了。”
兜兜转转,一行人总算来到了这牢房最深处,就见一共二十四人,手脚都上了五十斤重拷,其中十六人甚至还用勾刀穿了琵琶骨,眼瞅着只剩下半条命了。
孙知逊给一旁小旗官递了个眼色,三五个人十分有默契的从一旁搬过水桶,里面都是从深井里打上来的水,不管那犯人被打得有多惨又或者病得有多重,只要这一瓢水泼上去,哪怕是一只脚踏进了森罗殿都能让你登时还阳,今天就是如此,本来奄奄一息的二十来个要犯,一下子就睁开眼了,泼水的同时,又有三四个狱差将一股从梁上垂下的铁链使劲一扥,这根铁链有齿轮卡着一直连到那些人后背的勾刀,就这一下,比钻心还疼,那十六个被勾刀穿了琵琶骨的犯人顿时狂叫起来,比鬼哭狼嚎的还要凄惨,独孤权以前可是从没见过这般情景,此时此地,再加上一群蓬头垢面,浑身是血的不人不鬼在一边吱哇乱叫,独孤权真觉得是到了阿鼻地狱一样,两条眉毛都快拧成一股了,手心和后背一个劲儿的出冷汗,这步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退了一步后身体好像靠到了墙上无法再退,独孤权一转头原来是秦烈,秦小爷轻轻拍了拍独孤权的肩膀,一脸坚毅的看着他,独孤权终于调整好了心态,转过了身子。
此时旁边有人递上两本簿册,新来事在一边解释道:“二位殿下,这册子上记录的都是这些人的详细身世,自从这些个玩意儿来了,在下也是不曾懈怠,立马连夜拷打,不过到这会也没有人肯吐露半个字。”
独孤堂和独孤权翻阅了两遍,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独孤堂合上了册子丢在一边,可独孤权还在一页页翻查,独孤堂对着犯人说道:“诸位可真够硬气,看这架势恐怕这六祸司的的刑罚是挨个来了一遍啊,还不打算说吗?”
这会儿,疼劲儿已经差不多过去了,这二十来人也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了,尽管如此也没有一个人有一点开口的意思,独孤堂接着开口说:“你们犯的罪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得,要是说了谁是主谋,或是朝里,军队里还有哪些从犯,或许还能走得痛快点,不然这凌迟的滋味可不好受啊。您说是吧,萧相。”
萧千屹倒是镇定,“殿下说的是,包庇案犯,罪加一等,不光这些人要凌迟车裂,而且还得,全家抄斩,祸灭三族,女眷还得官卖。”,后半句的语气实在毒辣。独孤权一听,将册子猛地一合,独孤堂看向他,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独孤权扭过头对着秦烈眨巴眨巴眼皮儿,秦烈一开始还以为是他眼睛里进沙子了呢,心说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好容易才反应过来,独孤权看到秦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才吐了口气。
把身子转过来,突然一翻白眼整个人向后倒去,秦烈一把扶住,剩下的除了独孤堂和萧千屹都急忙围了过来,秦烈一个劲的掐着人中,也就是一小会儿的功夫,独孤权长出一口浊气苏醒过来,孙知逊道:“殿下!您这是·······?”,独孤权一边紧倒着气一边用虚弱的语气说道:“在下,实在是方才受了惊吓,这地方实在太恐怖,还容本王先行回府休息。”
独孤权说着,秦烈也在一旁附和,“啊,这个·····殿下他最近贵体欠安,受不了这种场面,这样,本官先送殿下回去调养,告辞告辞。”
话没说完,秦烈和楚行搀着腿都软了的独孤权往外就走,出离了六祸司的大门,上了一乘小轿,秦烈和楚行骑马守在两侧,直到离开六祸司二里多地,秦烈才撩开轿帘,在马背上俯下身子,“启玉,怎么个意思?”,独孤权此时从瘫软无力的软脚虾,变回正常的样子,甚至还多了几分锐利和镇静。
独孤权伸出单手示意,小声说:“这里还不是说话的地方。”,秦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多问,把轿帘放下,独孤权又挑开另一边的轿帘,对着楚行低声言语了几句,就见楚行本来还很疑惑的脸色,然后又心领神会般的笑了起来,楚行一夹马镫走到轿子前面,秦烈不明所以只能和轿夫们一块跟着楚行。
一行人穿街过巷,刚走出一个繁华的街口,几个摊位的商贩抬起头对了个眼神,一个菜摊旁的买主催促着要走,商贩凌厉的眼神陡然一变,长年风吹日晒的脸上用皱纹堆出来笑容,赔着不是,一边递过客人要的萝卜,一边用满布老茧的双手接过几枚铜子儿,小心翼翼的收进衣服里,然后对着周围的客人们喊道,“各位,各位,小人今天身体实在难受,咱们今天就到这,对不住您各位,还请各位明儿个赶早。”,一边说着,一边求饶似的弯腰作揖,看起来就和一般被生计所迫的农家汉子没什么区别。
人群里也都是街里街坊,没有在意,抱怨了几句,各自散去,就见这汉子挑起装菜的担子拐进后面的一条狭窄的胡同,没有人能看到的死角里,汉子扔下担子,手脚无比利索的换上紧衬衣裤,抹了抹脸上灰尘,紧接着扫视了一圈周围,看到四下无人,转过身助跑了几步垫步拧腰上了房,抄人少的小胡同,飞檐走壁,都没带喘气的跑回六祸司,这时候就有不少和这名男子一样打扮的人从不同方向,一路上或翻高越低,或沿小径狂奔,或走跑马官道,都往六祸司的方向赶去。
又过了快半个时辰,楚行才唤住了马匹,示意轿夫可以落轿,秦烈抬头一看,心想:怎么到这来了?楚行下马回身,“殿···公子,您确定是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