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在屋檐上，跟密集的珍珠似的往下落。里头的戏子温声哝语，粉衣珠鞋，流苏轻垂，凤眸微挑，水袖一扬，一声轻泣便是要将人的魂儿都勾去了。
“怎么了这是，殷老板不喜欢？”身侧的男人没看见她脸色似的，“莫不是不喜欢昆戏？啊呀，也是，殷老板是留洋回来的，还是喜欢听西洋人拿个大提琴在那里拉吧。”
殷九抿口还冒着热气的西湖龙井，纤细手腕上的翡翠手钏格外的显眼，淡淡道：
“殷某此次送了拜贴来，不是为了谈生意吗？”
陈旭如轻轻一笑，侧首看她，眉梢都透着股风流：“可不是吗？”
殷九看了眼台上唱得起劲的戏子，眼里已经没多少耐性了：
“那我们还是谈生意吧。老实说，殷某不爱看戏。”
陈旭如却是慢悠悠的：“我陈家养着的戏班子，可不是谁都能看一场的，殷老板错过这一次，可就没有第二次了。”
殷九不说话了，只低头看着青瓷杯子里漂浮上来的茶叶，皱着眉。
她的长相随她的母亲，一样的锐利冷魅，不说话的时候让人生畏，可远观却不可接近。
不止相貌，她的手腕也让人惊叹，丝毫不因为自己是女人而舍不得吃苦，将殷家的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真不愧是名盛一方的女商。
陈旭如见她这副模样，居然也不妥协，只盯着台上，看起来入戏很痴迷的模样。
殷九虽然不耐，但也听闻过陈家少东家的怪脾气，坳下去她也得不到好处，索性抬起头耐心的把戏看完。
不光相貌随了母亲，她的性子也是随了母亲。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事完全一窍不通，更别说赏戏听曲了。
听了半天，她都没什么感觉，只单觉得那戏子长得委实惊艳，好似真的杜丽娘活过来似的，身段也好，除却洋女人，她很少看见个子这么高的女子。
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的，突然一个转头看向殷九，眼眸潋滟，如同碧湖，她还没反应过来，那戏子像是不小心踩到自己衣裙了，一不留神竟从台上摔了下来。
正好摔在了殷九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