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那声音道,音色听起来也是尖尖的。
王狗儿摸索着把嘴凑到那人的耳边:“不到迫不得已之时我也不会让你走。太宗之死,被胡瀅查出了玄机,已经捅到了宣德帝面前,事儿怕迟早要见光。你赶紧快马回去报信……还有一件事,上次那姓周的宫女之死是我害的,但也是身不由己,他们弄的办法实在漏洞百出;你回去之后解释解释,就算当时我不点破她,她干的那事儿也成不了,由我来点破还能累积上面的信任,后来不是成功地替她把未成的事办了么?”
“王公公放心,我自会说明白的。”那声音道。
王狗儿使劲捏了捏他的手腕:“全靠你了,别出岔子。此处我不宜久留,话便到至。”
“后会有期。”
第二天驿道上就出现了个披麻的后生,五官很俊俏嘴巴上没有胡须,看起来很年轻,阳刚之气不足倒也不是女扮男装,女子怎么打扮也容易辨认出来的。他拿着张生员的路引,过关就说是奔丧,沿着大路直奔湖广布政使司方向。
到了常德府乡下落脚,很快他就被那里的人带到了永顺司地界的一个采石场,在那里歇了一夜,便有人赶着马车来接。他上了马车就被人用黑布罩到了头上,然后不辨方向。
马车走走停停颠簸地过了几天,他才被人从上面带下车来。头上依然罩着布,听到一个声音问:“黄安?”年轻人正待想答旁边已经有人先答了。
等黄安头上的布被取下来时,眼睛马上眯起来,渐渐适应了光线才睁开眼睛。所在之地并不是开阔处,只见四面都是茅屋挡着视线,头上只能看见一片蓝天,天气倒是很好。周围站着两三个人,屋檐下的藤椅上还坐着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黄安顿时拜道:“郑大人。”
坐着的人正是郑洽,郑洽很和气地招呼道:“过来坐吧,路上渴了先喝杯茶。”
黄安依言走到屋檐下,欠着身子轻轻坐下。郑洽又道:“别急,喝点水润润嗓子,再说宫里出了事?”
“是……”黄安轻轻抿了一口,顿时心道这地方简陋茶居然上好,这时他才小心咳了一声道,“确是出了事,王公公叫我赶紧离宫的。说是胡瀅查到了一种‘香灰’和伪帝(太宗)之死有关,并说到了当今伪朝皇帝面前。王公公认为事情暴露,就急着差我回来报信。”
这时黄安想起了王狗儿吩咐的另一件事,正觉得那事儿不好唐突地解释、别人又没问,郑洽就马上问了另一句话:“王狗儿怎么不和你一起走?”
黄安顿时一愣,尴尬道:“当时王公公是晚上来的,很急,没说几句话便走了,只叫我第二天趁出宫采办时赶紧离开。王公公没说要和我一道离开,我也没想着问了。”
郑洽点点头道:“你路途劳顿,今天就洗漱换身衣服先歇一阵,咱们改日再谈。这里是周将军家,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和他说。”
“周将军是名讳梦熊的大将军?”黄安随口问道。
“正是。”郑洽故作轻松地玩笑道,“听说是因为他出生当夜,他的母亲梦见了一头熊,所以取了这名字。”不过郑洽的玩笑却掩饰不住他眉宇间的一丝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