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身世的执念,陆星泉早在多年前放下了,就如同他所说,前尘往事何必追寻。人生短短几十年,若一直执着于过去,只怕是害人害己。
他当了十几年的寮国人,又怎会相信林思慎空口无凭的几句话,可他虽不信林思慎的话,却又下意识的思绪翻涌神情恍惚。
初来晋国之时,他随烟汀远远站在京城之外,看着那斜阳之下巍峨耸立的城墙,心中不知为何竟是涌起一阵激荡之感,只不过那感觉转瞬即逝,他并未多想。
后来混入京城内,烟汀一直将他藏匿于归云阁内,只待除去林家父子,他们便能重回寮国救下阿婆,而后归隐田园,本本分分的侍奉着阿婆,去过那快乐逍遥的日子。
林思慎侧耳听着陆星泉逐渐紊乱的呼吸,知晓他现下正因自己的话而心神不宁,她定定的看着不远处沈顷绾的方向,低声细语的蛊惑道:“你若真放下了,又怎会会因我三言两语,而有所动摇。”
陆星泉闻言,眉头紧蹙的出声呵斥道:“闭嘴。”
林思慎不仅没有闭嘴,反倒是有些咄咄逼人:“二哥,你自小聪慧过人,就算失去记忆,我相信你也一定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你为何要自欺欺人。”
在林思慎的言语激怒之下,陆星泉显然有些动摇了,只不过他仍是故作镇定的怒声反驳道:“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就在林思慎和陆星泉言语交锋之际,沈顷绾身后的绿荫已经不见了踪迹,而沈顷绾则是神情清冷的静静望着二人,负手而立伺机而动。
撑着陆星泉心神不稳,林思慎掷地有声的句句逼问道:“当年你在战场之上不知所踪,你可知家中亲人为你悲痛欲绝,祖母花甲之年终日跪在佛像面前以泪洗面,你若真有半分良心,你怎会忍心忘却一切,甚至还被他人利用,甘愿做仇人手中刀剑,你还不醒悟。”
林思慎的句句质问,就如同贴在耳畔响起的一声声钟鸣,震得陆星泉有些茫然失措,心下一阵恍惚失神。
就在陆星泉恍惚之际,林思慎突然出手,她被捆缚的双手不知何时竟是松开了,藏于掌心的一根木刺,径直刺入了陆星泉的腿上,而后抬手迅速的抓住了陆星泉的手腕,猛力将匕首从自己脖颈上拉开。
陆星泉被一阵刺痛拉回了思绪,他回过神脸色一变,正要施力痛下杀手之际,眼前却迎上了两根银针,与此同时伺机而动的沈顷绾终于出手了,她掠身前来,挥掌便要向陆星泉面门袭来。
陆星泉不得不侧头躲开沈顷绾的袭击,林思慎则是抓住机会在陆星泉身前侧头一旋身,避开了眼前的匕首,与陆星泉面对而立。
林思慎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两日的奔波再加之身上的伤,她的身子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一脱身便如风中残叶一般,往身后倒去。
意料之中的,她并未倒在地上,而是倒入了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之中。
她唇角微微一勾松了口气,就这么一松气,早便身心疲惫的她竟是在沈顷绾怀中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