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顺正困惑,门口的撒花软帘被人掀开,她回头一看,李觅回来了。
李觅先是看了符氏一眼,确保她气色无碍,方摘掉雪帽取下羽毛缎斗篷往炕边走去,“倒奇怪,这屋子里竟不比外头暖和多少。”说着看向宝顺,眼神多少有些责备。
符氏伸手将李觅拉到炕边坐下,“外头天寒地冻的,辛苦姑姑跑这一趟了。”递了个眼神给宝顺,“去煮些姜汤热食来,我也饿了,与姑姑一道吃。”
宝顺吐了吐舌头,忙不迭地溜了。
“姑娘何苦糟践自己的身子。”回来京城近半年,李觅仍和从前在苏州一样,习惯唤她一声姑娘。
符氏沉默片刻,低头用银簪拨了拨手炉里的灰,“此行可有人为难你?”
李觅:“老爷既然默许了,自然不会有人为难,姜家那边虽有重兵把守,但也顺利进去了。”
“老人家……可还安好?”符氏放松了语气,但轻颤的手却暴露了她纷乱的思绪。
李觅握住她的手,“姜老太太身子骨一向硬朗,又有好几位太医守着,已渐渐清醒了。”
符氏的手却抖得愈发厉害,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李觅的手背上,“本该是我亲自去,他既不许,也罢,老人家若看见我这个不肖子孙,只怕更难好了。”
李觅劝道:“姑娘已然尽力,何须自责,剩下的,听天由命罢了。”
冰凉的手指被李觅温热的掌心捂暖,符氏渐渐平静,却避开了李觅话里的意思,只说;“日后还得劳烦姑姑替我多跑几趟了。”
李觅叹了口气,取了热帕子替符氏擦脸,没再多言。
不时,宝顺提着食盒回来,往炕桌中间放上一张黑漆的四角矮桌,精致的小食和滚滚的姜汤摆开,主仆三人围坐在一起,倒也温馨。
吃到一半,宝顺突然想起,“奴婢险些忘了,方才刘妈妈送来了好些名贵药材,说又是宫里赏的,奴婢正看着火,没顾得上,叫她放下后便让她走了。”
符氏拿着调羹的手微顿,李觅看过去,她神色自若地将姜汤送入口中,末了用手帕捻了捻嘴角,“既然送来了,照常用了便是。”
诸如此类饮食起居的细枝末节不提,日子过得倒也不算慢,符氏在李觅二人的精心照料下,总算熬到了梨花又复山野的时节。只是病情久不见好转,人愈发消瘦,一天有大半时间都昏睡着,急得宝顺嘴角都生了好几个燎泡。此间,李觅每隔几日去一趟姜家,带回来的消息时好时坏。而因边关战事吃紧,朝廷无暇分心,其余姜家老小的处置搁置下来,符氏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