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霄多少有些心虚,他没在院内久留,快步出了府,直奔卫指挥使司衙门。
迎面遇上个千户,朝他含笑拱手,“听说夫人有喜,咱们衙门传遍啦,等着大人什么时候摆桌,请大伙儿吃喜酒呢。”
梁霄心烦意乱,勉强敷衍了两句。刚过回廊,就奔过来个小旗朝他打眼色,“大人,陆筠陆大人来了,正在后头校场巡视,右指挥使正陪着,叫您来了赶紧过去,适才陆大人问您来着。”
梁霄骂了句娘,边加快步子朝自个儿的值房走边抱怨道:“好生生的,这煞星来干什么?爷正一身不自在,没的净遇见这些麻烦事。”
小旗细声哄着他,“京里近来都传,说皇上有意叫他留京给个闲职,这些日子不是宫里头陪皇上演武,就是伴驾去西山狩猎,连天坛修缮那点儿事也是派他去盯梢,妥妥一个闲人,今儿来咱们衙门,多半又是皇上临时派个活儿,约莫皇上还没想好,给个什么衔儿的好,大人忍耐忍耐,走个过场罢了。”
梁霄换了衣裳,小旗跪下来替他穿靴。快步走到校场,陆筠正负手站在左边树荫下。天气初见热,快走几步就出了一身的汗,梁霄扶正官帽,不情不愿躬身行了礼。
“梁大人,你来得正好。陆大人考较大伙儿骑射,咱们一块儿看看?”那右指挥使把梁霄拉到身边儿,属下搬来几把椅子,斟茶倒水,摆上果点。
校场上站满了卫军,你推我让,都不大敢在嘉远侯跟前露丑。平时这些人在京里横行霸道,吃香喝辣锦衣玉食,多是家里有些财资门第不差,才能送进来当值。若论起骑射来,谁又能跟战场上厮杀搏命过的那些人相较。
众人推了个两个年轻后生出来,战战兢兢行了礼,牵过马来,侧旁锣声一响,一人飞身上马,博了个满堂彩。下一瞬抬手挽弓射箭,不知出于紧张还是本就学艺不精,那马没勒住,手一晃,箭去的方向差了一多半,竟朝着陆筠面门直取。
右指挥使大惊,待要扑救,手伸过两人之间那张黄花梨木茶桌,见陆筠拇指一提,腰中佩剑脱鞘而起,“叮”地一声挡住了那支羽箭。
好在那箭本就是失手射出,没多大冲力,软绵绵落在陆筠脚下。
那小卫已吓得魂不附体,从马上跌下来,扑跪到陆筠面前,“大人饶命,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右指挥使大怒,上前一脚把人踢翻,“混账,万一伤了大人,你担待得起吗?”
陆筠抬抬手,道:“罢了。”
右指挥使骂道:“还不谢谢大人饶了你的狗命?滚,别在这现眼,还不滚?”
小卫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右指挥使满脸愧色,上前向陆筠行礼,“陆大人,过意不去得很,属下御下无方,还请大人责罚。”
陆筠收剑入鞘,抿唇道:“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