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玄机没有急着回答,反问道“为什么一定等到上官武离开再问?”
莺奴却不由自主地噎住了一瞬。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柔声说道,师父与阁主关系复杂,我不能在他面前问你这件事,只想私底下向你确认。你说未觉察观音奴死去,那我就放心——
——放心什么,她若是活着,这正是你最不能放心的时候。她活着,你和上官武须得死一个。
鱼玄机这句话才说完,便打断言在唇边的莺奴道“不要急着询问我。这原是你早已想明白的。但我还要回头来问之前的那个问题,为什么一定等到上官武离开再问?”
莺奴被她反问得反而无话,只能在这焦虑的沉默中等着鱼玄机往下说。
“原来你竟不知道……你的师父有没有对你说,说那年我已对她透露了你身世的秘密,然而她却一个字也记不住?不管我口述也好,书空也罢,她不能从我这里得到信息,就好像这念头来不及存入她的脑海,便有什么奇怪的力量将之毁坏;我以为你非要等到上官武离开才问,是怕他招来了那种力量。”
这倒是把莺奴一瞬间冻在了原地。这不是与她的推测恰恰相反么,她本以为上官武的存在,正替她驱散了某种力量。现在鱼玄机竟然反说是他带来了这种怪异之事,又说秦棠姬当年也是为这种力量裹挟,岂不是说她视为恩人的这两位师父才是其不幸的根源么,若真相真是如此,未免太刻薄了。
但她马上想到证伪的方法,于是皱起眉来,说道“如此,请宫主现在对我再叙述一次,看看那股秘力是否能携走你说的话。”
鱼玄机抿了一下筷,道,不如我写下来你看看罢。说罢,用筷在炙山猪的酱里沾了沾,在桌上写了三个字。
那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写在台上的文字当即化为凌乱无序的鬼画符,不是汉字,也不是其他有意义的文字,甚至不是某种图画。这不是人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能够写出来的,因为它极为破碎、极为复杂——而鱼玄机眼看着这胡乱的文字从自己手下写出来,面上并无一丝波澜,只是写完后将筷子一搁,转头去看满脸惶惑的莺奴。
她从莺奴脸上的表情读出了问题,说道“并非是我故意这样写,我本想写的并不是这样的鬼东西。‘它’不想让我把那些东西写出来。”
也就是说,那股秘力至今仍在,就在她们的身边;一想到这,莺奴不禁抬起头来左右环视了一番。她明知那股力量这样大化无形,绝不会以一个人形存在,抬起头也不可能看到“她”,可还是不能自控地用眼神搜寻了一番,或许是要用这种搜寻排遣心中的不安。
而她马上又念及另一件不合逻辑的事——假如所有人都不能听到真相,也不能把真相保存在心中,为什么鱼玄机却可以呢?
她含着这个问题凝视着鱼玄机,对方也报以凝视。她心中又一次涌起那年在聚山时,那种对神秘往事无比狂热的求知欲,而今她看着鱼玄机的眼睛时,这感觉又一次回到胸中,使她焦灼无比。为这真相,她不惧跃入万尺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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