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毅带着八千朔方精骑横行大漠,不过是为了造势,这也是他让路过的部落的匈奴人一个不留和来去如风的原因。八千精骑数量不多,即便是战斗力再强,冲锋也强不过骠骑军重骑,奔行也快不过骠骑军轻骑,若是正面与匈奴各部落王的大军交战,免不了损失惨重的下场。
所以秦城交给乐毅的任务很简单,杀人,杀人,再杀人。以最快的速度,杀最多的人。如此,才能给匈奴人造成最大的恐慌,扰乱大漠,牵制住漠北的匈奴兵力。
虽说匈奴远遁漠北,离大汉更远,但是这三年以来,借着西域通商的势头,南宫商的情报队以西域为跳板,隐入匈奴内部,获得了十足详细的情报,这也是为何乐毅在屠灭一个匈奴部落后,能够准确找到下一个部落的原因所在。
乐毅辗转作战漠北草原,因粮于敌,只几日便将此地搅了个天翻地覆。半月之后,数次从匈奴各部落王追击阻击中跳脱的八千朔方精骑,离开漠北草原,班师回汉。
当伊稚斜得知乐毅离开漠北的消息,想要立即召集大军进军楼兰时,从楼兰回来的赵信却带回来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楼兰已经与汉人签订盟约,不仅如此,西域三十五中已有十余国向汉人递交了盟书!秦城那厮在扦泥城,对前来示好的西域诸国来者不拒,更在几天前在扦泥城举行了会盟仪式。西域诸国闻讯,即便是没有跟汉人结盟的,也都来参加了会盟仪式。大单于,汉人,汉人已经掌控西域了!”赵信一番话说得痛苦失声,悲愤欲绝。观其神色,可见眼眶深陷,面色发黄,形容枯槁,由此可见赵信在回来王庭之前,定然没少受苦。
伊稚斜震惊之后,恨得咬牙切齿,末了大怒道:“聚兵,本单于要踏平西域!”
“大单于,此时万万不可发兵!”赵信急忙劝阻,虽然神态落魄,好在神智还能保持清醒,“此时若发兵,大匈奴危矣!”
“自次王,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匈奴铁骑数十万,要踏平西域易如反掌!”伊稚斜不满道,“前番说不要对西域用兵的是你,结果平白错失良机,现如今不对西域用兵,难道要等汉人将西域经营的铁板一块,威胁我大匈奴后方,再去用兵不成?”
赵信苦笑一声,随即行礼道:“前番阻拦大单于向楼兰发兵,本是为长久着想,现在看来,确实是臣错了,大单于要责罚,臣绝无二话。”说着又道,“但是现在,确实不能对西域用兵了。西域局势在这短短几日内已经千变万化,楼兰国发生的一切,包括河西汉军袭击大单于,以及后来汉军突入漠北杀人放火,秦城那厮和汉使张骞,都一刻不停留的派人说给西域各国的贵族朝臣。也不知这些人用了什么办法,竟是在短短几日内就鼓动西域诸国组织起了一支联军,要一起对抗匈奴!臣从楼兰回来的时候,这支人数不下三五万的西域诸国联军已经快到扦泥城。所以此时,大单于万万不可对西域用兵!”
“一群乌合之众,人再多有何用,况且还只有三五万。”伊稚斜不屑道,“西域军队聚集在一起了正好,本单于发兵十万前去灭了他们,就可一举荡平西域,看还有谁能阻挡本单于的兵锋!”
赵信长叹一口气,悲从中来,眉宇间尽是愁苦之色,“大单于难道忘了,桑南关还驻扎有李广统领的两万河西汉军?”
“那又如何?”伊稚斜目露凶光,杀气盎然丝毫不见消减,“汉军又如何,李广又如何?这些日子那支不到万人的汉军在漠北横行无忌,搞的漠北人心惶惶,本单于正好找李广泄愤!”
“大单于容禀,西域汉军和联军加起来,现有可战之兵超过五万,且不说西域联军战力如何,李广麾下的河西汉军战力可是不弱——就算在大单于眼中,这也只是一群绵羊,但是大单于不要忘了,西域有李广,还有秦城。此两者何许人也?乃大汉新老军神,是两代汉军将领中的最杰出者!有此两人领军,足可化腐朽为神奇。大单于现在还觉得,能够轻而易举将西域灭掉吗?”赵信说这话的时候,五官都纠结在一起,可见其内心的痛苦与矛盾,由此观之承认敌人很强确实是件不容易的事,尤其是对赵信来说,但他偏偏还必须尽量心平气和。
“即便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那也是一时之痛,总好过夜长梦多!”伊稚斜瞪眼道。
“一时之痛?非也!”赵信道,“若是西域战事胶着,匈奴主力被困西域,十五万北军汉骑就会立即发兵北上,从东方进攻,与西域成两面夹击之势!若是如此,我等该当如何?”
“......”伊稚斜怔了怔,随即气得转身一脚踹翻了桌子,吼道:“此仇不报,我颜面何存,匈奴尊严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