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外面的百姓都聚集在门口,久久不散。”
张青和账房先生自外面进来,他俩领了查验户籍土地的差事,这是来复命的。
可俩人脸上,都带着压抑不住的戏谑笑意。
“王爷如今可是咱朔州城最红的大红人了。”
见有人来,莺时默默放下为了挖坑方便而撸起的袖子,以胳膊肘蹭了蹭额头沁出的汗。
她伸出还粘着泥土的手指了指自己,问:“我大红人是不是茶馆那帮说书先生又胡咧咧了告诉他们别整那些神神叨叨的迷信了,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多想几句朗朗上口的劳动号子。”
说罢,继续专心致志地摆弄装在木盆里的土豆块,把其貌不扬的古怪“土疙瘩”一块快仔细埋在事先挖好的土坑里,填上泥土,排列整齐,错落有致,每一个坑都距离一致,像是用尺子比着量出来一样。
“您可别冤枉人说书先生,这事儿是您自个儿招来的。”
账房先生姓李名嘉,是个二十出头的精瘦读书人,算盘打得利索,嘴皮子更是利索,一张嘴先不咸不淡地损上几句。
“常听说送礼的人把门槛踏断的,还头一次见识到,隔着道围墙往里扔东西的,有大枣,有柿子,还有落了霜的大白菜。”
“古时候有位潘安,掷果盈车,满载而归。
王爷,你可比这位家喻户晓的美男子还要厉害,足不出户,就能享受同样的待遇。”
“您要是再不管管,咱门口的石狮子都快被摸成秃瓢了。咱这个月不用出去采买,光捡大白菜都够吃俩月的。
就是您乐意,洒扫的张叔也得急。”
他说着话,也学莺时的样子蹲下身子,拿了盆里的土豆往土里埋,手上利索,嘴皮也不停:
“要不您出去跟他们商量商量,别扔什么水果蔬菜了,要扔就扔点实在的,直接把王府当成放生池许愿庙往墙里丢铜板,一枚两枚不嫌少,十文八文咱也不嫌多。”
莺时好气又好笑,拍拍手上泥土站起身,看看新翻过的土地,整片田圃扒去了枯枝败叶,此时黄土裸露,看起来萧瑟,凄惨,毫无美感,但就在这泥土下,孕育着新的生机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