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忧心忡忡的翟让说完,他的话就被坐在他右下首的瓦岗总军师李密给打断:“大首领何必涨他人的志气、灭我军的威风?以学生观之,张须陀此来无异于是在插标卖首也……。”
打断了翟让的话的李密,挺了挺坐着的颀长身躯,一双细目开合间精光四射、声音清越的接着说到:
“张须陀此人,实乃是勇而无谋、且骄狂阴狠。其所凭借的实乃是匹夫之勇也!大首领岂不闻兵者诡道也?用兵之道,当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以往之群豪,均乃是避长就短的凭一勇之力而与张须陀老贼殊死相拼。如此安能是久历疆场之张须陀老贼麾下强兵的对手?
请大首领放心!此次待学生略施小计,就可把张须陀老贼一战而擒之。也就算是我瓦岗为以往之败于张须陀老贼手下的群豪报仇雪恨吧!”
翟让侧首微皱着眉头看着仿佛像是已经胸有成竹的李密不无疑惑的说到:“听蒲山公之言,恍若已经是胜券在握?不知蒲山公有何妙策可战而胜之?”
蒲山公乃是李密在隋庭借父辈余荫所承袭的爵位。李密之父李宽,骁勇善战、勇略过人,在隋庭开国之初官位及上柱国、获封蒲山公。李宽死后,则由李密来承袭了蒲山公的爵位。虽然李密后期家道中落,但仍然是属于隋庭的显贵一族。就是由于这个原因,才使得李密人望甚隆的初入瓦岗就已经得到了认可,并被大首领翟让给任命为了仅次于他的总军师之职。
在隋朝的开国之初,也就仅仅有几位功勋卓著的功臣被敕封为了上柱国,其中包括:韩擒虎、贺若弼、高颎、杨素、史万岁、李宽等。想想,本就大部分乃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一群‘泥腿子’的反隋义军瓦岗军中,意外的投奔来了李密这样一位隋庭最顶级的贵族子孙,能不分外的得到重视吗?
颈项后仰、白面朝天、一双细长的眼眸几乎是眯成了一条线似的李密,摆出了一副既傲气非凡、又莫测高深的形貌鼻音浓重的缓缓说到:
“唔——,此前学生已言:张须陀老贼乃匹夫之勇也。以学生思之,如大首领亲临阵前向其叫战,骄狂得不可一世之张须陀老贼,必会欲亲手擒拿大首领而亲自出马。那时,大首领当力战后佯作不敌、并显得有些慌不择路的率部曲向东南方向败逃,诱张须陀老贼率军来追。
此前,学生经过多方的探查,已经给张须陀老贼寻到了一处绝佳的埋骨之地,那就是:佛门的圣地大海寺。学生将同伯当(王伯当)、责力(世责力)率千余精兵预伏于*大海寺旁的密林之中,待大首领把张须陀老贼诱至,学生即挥军杀出。呵、呵!学生定会让对我等反隋群豪犯下滔天血债的张须陀老贼一命归阴!
为保我军可以一战定乾坤的尽歼张须陀老贼之所部,单二兄(单雄信)可率一支精兵预伏于大营之中整装待发,待大首领把张须陀老贼诱离之后,单二兄即率精兵对其营盘发起全力的猛攻。
介时,张须陀老贼之所部将佐,必会因张须陀老贼被诱离后我军又适时的发起了攻击、会及时的反应过来张须陀老贼是中了诱敌之计。进而,也就必然会处于或救张须陀老贼、或固守营寨的进退两难之间而一时手足无措。如此,其营盘也必然会被单二兄所轻易的攻破。
如此一来,我军岂不就可以一战而尽歼张须陀老贼之所部尔?呵、呵!”
在李密稍显有些自负的娓娓述说中,中军大帐中瓦岗一众首脑、将佐的脸色均逐渐的由阴转晴,就恍若李密的轻言慢语有着驱散阴霾功效也似的,一时间中军大帐中显得十分压抑的氛围也舒畅了许多。
伴随着一阵此起彼伏的‘好、妙、高明、绝妙……’等的窃窃私语,大首领翟让的紫黑面庞上亦一扫之前的阴郁,脱口赞叹道:“蒲山公大才!此乃天助我瓦岗也!好!来日就依蒲山公之策与张须陀老贼决一死战!”
然而,在翟让显得十分高兴的盛赞着、并传出军令的同时,他并没有细心的查看到:此时的李密,则细目长眉微微的蹙起、嘴角下垂的显露出了一丝不屑的表情。当然,李密的表情也是稍显即逝,随后即以一副笑脸相向。
可能秉性偏于高傲、心胸偏于狭窄的李密此时想的则是:天助瓦岗?乃是我李密、李玄邃的天纵奇才在助你瓦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