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要解释起来,实在说来话长。帝国的世家起伏演变至今日,早已隐隐分出三大巨头。王室,卡恩,华氏,赫尔南。其中华氏在农业基建方面独占大头,军部却由卡恩和赫尔南分庭抗礼。世家虽然听起来枝繁叶茂,但由于种种客观的婚姻和生育限制,实际上直系的人丁通常很单薄。
好在全A皆军,这种森严高压体制的影响下,世家资质平庸Alpha有是会有的,但出孬种的几率不大。哪怕被伊莱和小冉辱骂了一万遍的王八蛋迪安·赫尔南,他的水平也足够进入帝都曙目的第一军校,将来毕业,也能得到好的历练和提拔,受家族荫庇,安插在一个合适的位置,相亲一个足够优秀的Omega,生一个足够优秀的Alpha,等待他的绽放,或下一个Alpha孩子,或者Alpha孙子。
世家就是这样能以足够平滑的方法一代代传递,只要有一枚新星亮起,家族就能重放光辉。弗兰茨·卡恩正是这样的新星。他的军功和履历都足够闪耀,令他在退役受元帅衔,进入政坛后,几乎一肩扛起了卡恩家的象征。
这也令他的失踪和生死不明格外撼动政局。哪怕主星还无法确认弗兰茨·卡恩死亡,但只要他不在,卡恩们就群龙无首。奥托当机立断提前申请了毕业,但他是军校生,未来足够耀眼,却很难兑换成现在的通行证。他在军部当然没有足够的话语权,上一辈又不足以扭转局势。赫尔南家迫不及待地利用这一点抢夺地盘,正巧弗兰茨退役,军部要为他带回来的嫡系力量安排位置,这是很正常的新旧交替,但手续走到一半,弗兰茨撞向摩兰双双失踪,赫尔南填了坑,力量一夜倾斜。
“可是……”小冉不敢相信地说:“才两个月。”
“两个月足够了。”她得到的是平静的回答。
她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卡恩先生很体谅她,将这把最舒适的扶手椅让给她坐。夏天快要到了,中央空调很舒适,但是这样直吹也对Omega的身体不好。卡恩先生给了小冉一张毯子,只会放芯片和文件的桌子也许是第一次摆食物。可能卡恩先生根本都没在这里用过书房呢。桌子上都是一些烹饪精致的天然食物,搭配健康,营养丰富,还有Alpha吃的营养剂,摆在另一边。哪怕他们都才刚回来,要做的事却太多。
时间有限,卡恩先生还有公务,还有跟小冉回来的家庭医生,认为小冉需要休息。元帅先是听了体检报告,他可以让小冉不住院,但要小冉答应无论如何遵从医嘱。这是为她的身体好。
小冉很明白。卡恩先生宽容她很多,也是为她好,在荒星上那么辛苦在保护下来的大家的平安,她不能让卡恩先生担心。所以卡恩先生说:“我会向你说明这件事,除了你不能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但是你也必须知道,它的解决办法不是立刻就能给出的。”小冉有一些不妙的阴影。但这才刚开始。她才第一天下飞船,她可以的!为了这个也要养好身体。小冉答应卡恩先生:“我听完就休息。”
所以他们一起用餐,好将这件事说完。这也算是工作餐了,小冉有点走神地想。家政机器人给她倒了一杯热牛奶。卡恩先生身边放着咖啡。
天已经黑下来了,似乎这栋房子里,只有卡恩先生和小冉两人。小冉知道这当然是错觉,虽然家庭医生和护士也住这里。别墅很大很空旷,再说在书房里的是密谈,他们没必要听。卡恩先生没有说得很明白,但小冉有领会到。他们上了飞船回到主星的那一个月,赫尔南正在巩固最后的战果。有些职权是填坑的,你填上去,没有理由怎么拉下来,肉被抢了就是抢了,没有人回来了,就给你吐回来的理。
当然这一点,不必对小冉说。
“联盟那边,虽然这件事对外要保密,但你是知道的。”卡恩先生仍然口吻很平静。“摩兰·尤伦和他弟弟正在内讧。我们有一些线索怀疑,这次摩兰有机会潜入研究所,差点绑架星光号,就是有赫尔南家的一些人在幕后牵桥搭线。”
小冉瞪大眼,原来不止是校长吗?!小冉还以为是摩兰尤伦派来渗透的海盗,到处渗透进帝国,就跟帝国肯定也会往联盟扎穿筛子一样。可这么做图什么啊!卖国贼!卡恩先生倒不意外,继续分析:“当时因为给你体检,我接受了巡视那部分地方警备的日程。”
摩兰绑架了一个Omega学校,要是真的让他成功,元帅可能需要引咎下野。这是个极其恶毒的计划,还没法反击。更可恨的是,他们准备万全,事发后脱身及时,王室和卡恩都找不到赫尔南插手的证据,只能将校长送进监狱。元帅因为失踪,和所有Omega都完好无缺地被送回来,声望倒是上涨了一截【谁能赢得过死的英雄?】。赫尔南家没辙,就把矛头转向特纳。
“啊!”小冉想起来,伊莱说过:“潼恩先生在接受调查。”
卡恩先生点了点头,看着小冉。小冉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不过愣一下就懂了,她还拿着勺子,停在半空。小冉赶快低头喝牛奶。牛奶因为听话太久没来得及喝,杯子上浮了一层奶皮。她大口喝了一口,舔掉奶皮,又往嘴里塞几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