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佩疏素以才学名冠京城,却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剑法造诣之深,也不输于旁人。
李澜舒一开始与他对阵,心底还有些许谨慎,几番回合下来,却见文佩疏只是手中持剑,一连接下李澜舒的几次进攻,端作出一番防守的姿态。
他的反应极快,使剑的力道又很轻巧,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去,好似是他被李澜舒逼得节节败退。然仔细看去,就知他屡次接招都接得十分精准,四两拨千斤之下,便将李澜舒的剑势化为无形。
秋初夜晚的山上,时常会有山风吹过。文佩疏的身法轻快,一袭白衣随着他侧身回转间的动作,仿若白蝶凌空漫舞,倒也令这场席间的切磋,染上些许观赏的艺术感。
不远处的几名王公子弟,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聚精会神地观看了起来。两人斗至酣处,也会引得一旁围观者助兴的掌声。
李澜舒使了几招刁钻的剑法,皆被文佩疏一一化解。战况愈胶着,她心底便愈沉着冷静,剑影烁回之下,终于寻得了一个破绽。
两兵相接之际,李澜舒手腕一转,提剑便往文佩疏的右面刺去。她的动作极迅速,剑光快若鹘落,却不知这个破绽,正是文佩疏故意卖给她的。
只见青年闲庭信步地往一旁撤了半步,剑光逼近之时,他只微微偏转了一下脑袋,那柄青光便直接没入了他身后飞扬的发间。
李澜舒自知中计,欲要收回长剑,却已是躲闪不及。手上的剑锋随她慌乱的动作,于空中向上一挑,触及文佩疏系于脑后的发带,顷刻间,那头乌黑似墨的长发,便若倾泻的藻瀑一般,于空中披散了开来。
李澜舒怔了一怔,很快只觉脖颈一凉。她垂眼看去,就见文佩疏手上的那柄长剑,不知何时已横在了自己的喉前。
她轻轻咽了口唾沫,还没来得及动作,那剑就已被主人收了回去。
文佩疏往后退了半步,手腕轻甩,便挽了一个极其利落漂亮的剑花。他抱着剑柄,微笑着朝李澜舒行了一礼:“郡主承让。”
“……”李澜舒回过神来,抿了抿唇,也不恼,同样回了一礼,“不敢当。”
两人回到座位时,李燕戟刚拿来的那条羊腿已经烤好了。穆岭西倒了一碗酒,笑着敬向文佩疏,连声夸了好几下他的剑法:“没想到文兄看着儒雅,剑艺却如此卓绝,就连小妹也中诈栽了跟头。”
文佩疏笑了笑,温和地自谦几句,就端起酒杯,穆岭西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他的发带被李澜舒无意之间挑断,两侧垂落的黑发被别至耳后。他仰头饮酒时,喉结微动,篝火暖光的笼罩令其侧脸更显清俊温雅。李澜舒坐在穆岭西的身边,透过指尖的缝隙,时不时地看一眼文佩疏。
觥筹交错间,篝火会便不知不觉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