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开着暖气的出租车里面,秋静知道现在已经在回家的路程上了,她手里还抱着那个软软的小女孩,刚刚在警察厅内已经报上了案,厅署里面的警察叔叔已经用温水和毛巾给小家伙去了热,补充了点维生素c,并赠给了她们一条厚暖的毛毯,现在也还裹着她的脚。
就算案子会由那些警察立刻开始查办,仍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就算凭着细川学姐提供的车牌号照片抓住了那两个人贩子,也许会正如相原君所说的,不一定就能将她送回到她的亲身父母身边。
最后他们谈到了如何处置小家伙的问题,警署厅的打算是将她交给收容机构,但是细川学姐却坚决不同意,这一次连藤原津人的态度都强硬了许多。
在细川学姐不懈地恳求之下和在知道孩子的生命是细川学姐冒着自身安危从人贩手中拯救下来的之后,警署方面终于同意先将孩子安顿在她那里。
在大家离开警署厅后,细川学姐却用了哀求的眼神看着她和藤原君、相原君,她说她家有特殊的情况,不可能将孩子带回去。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秋静注意到她神色晦暗,手指泛红,厅署外的凛冽寒风,吹裂了她看着孩子而露出的笑容。
秋静曾经听秋饮说过的,所谓“山河相让,无力笑冬风”,她想借此形容当时细川浓的心境。
她既然形容地出,那自然感受得到,既然已经感受到了,那她就站了出来,说请把孩子交给她吧!
跟其他三人分开后,她看着这个小家伙,秋静的心其实根本没有她说出的话那么直接爽快。她当时只凭着一股一时的正义和仗义之气,就接受了这个重担,可是……要如何向秋饮小姐解释呢?又该怎么跟顺仲先生交代呢?
冬日的夜色总是提早了许多,出租车一路开过的东京路段边上,秋静看见许多盏路灯已经点亮,车子还是渐渐远离了国际化的高楼大厦和规整齐列的公路,视野中慢慢出现了熟悉的小径和石桥,秋静正靠在车窗边低头思索着什么……
抱着裹着羊毛毯的孩子,两个弱小的人在酒馆外面暖色调的照明灯下被拉长了身影,就好像是找到了回家的方向。走进了酒馆的内室,屋内却漆黑黑一片,秋静一只手怀抱着孩子一只手打亮了吊灯。
满室橘光通明,布满精巧木纹的黑胡桃木地板上透映出了秋静自己的人头影子,秋静并没有在茶几处看到秋饮的人,按照往常秋饮小姐的习惯,她总是会跪坐在长几边,在撤掉所有的茶具后,细心调酒尝味。
在秋饮还没有来到酒馆之前,这里一直是由顺仲先生敷衍打理着的,账本名目上实际入不敷出;秋饮的酿酒好滋味为酒馆吸引了一批酒客,之后酒馆才渐渐有了活跃的起色。
几天前,因秋饮小姐也上了学,这就导致了白天再无人看守店门,营业时间被秋饮小姐改在了晚7点以后和双休周末全日,在这一点上,秋饮小姐和顺仲先生的意见一致,尽管可能会要投入秋饮更多的精力。
秋静转过楼梯的拐角,往酒馆小隔间的书橱壁走去,弯下腰绕过一段低矮的楼梯底,前面就是一间盈满了与外面内室相一致灯光色调的暗间。原来在木梯下斜的最里面是一块视觉盲区,这里是秋饮的书橱间。
不发出声音地推开了木门,入眼即见到香楠木书架前的一块棕红色地毯上,就跪坐着秋饮小姐,她右手弯着食指、屈着中指,虚扶着无名指细细拨开了几册紧靠在一起的书籍,细碎的目光随着灯光如雨如珠般地散射而出,洒在书籍上。
秋饮的左手上,双指间也夹着一本书,从秋静的视角远远望到书面,上面只有一个首字母大写的“vision”,古旧的书皮和缝隙中可见泛黄的书页。
她开口说:“秋饮小姐,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