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久雨初晴,城中街上的人也渐渐多起来。邓屹杰拖着扫帚清扫庭院,发现院子里的海棠树结了花苞。
祁进勉强睁开眼睛,他是被饿醒的,隐约记得他浑身冷汗把邓屹杰吓了一跳,也不知身上的衣服是谁帮他换的,高剑那小子笨手笨脚,说不定又砸碎了几个药碗。他掀开被子挪下床,桌上放着食盒,不是祁府的东西。
“大人?”
祁进坐在桌前披着外袍,声音沙哑地问:“什么时辰了?”
“快到午时了,”邓屹杰端着药碗进来,“大人睡了三天,大夫给开了六天的药量,要您病养好了再动身。”
“谁来过?”
“……大人,先喝药吧。”
祁进喝下药,自己倒水漱口,本就大病未愈无力得很,险些把茶壶推到桌下。他打开食盒,倒是没什么新鲜东西,盐渍小菜燕窝粥,罐子里的参鸡汤还热着。他喝了两口汤又放下,嘴里发苦,食盒里的蜜饯也不想吃,只捧着茶杯出神。高剑问他何时启程去天策府,祁进愣了愣,说再等等吧。
“大人不是说要先回府同各位将军拜别?”
“总归都要走,拜别不急于一时。”
祁进说完便又躺回去休息,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他好多年没发过烧,现下算知道什么叫病来如山倒。高剑还想说什么,被邓屹杰扯着衣袖拽了出去。
“你可别再问了,大夫说养病期间不能动气,这才好一点……”
“那总要把东西给侯府送回去吧,大人说过不让我们收,收下的都送掉,但这次这么贵重要往哪儿送?”
“呃,医馆或者药材铺?”
“不然,就留着吧,万一到宣州用得上呢。”
祁进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窗户没关,他能看见窗前的海棠树。这宅子卖给了一位私塾先生,来看宅子时还夸赞过这棵树,祁进不是什么风雅之人,当初还嫌树碍眼挡住他练剑,险些砍了去,现在倒是有点想看看一树海棠花是什么样子。
怕只怕等不到海棠开花,宣州的日头就要照在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