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亦见星儿说不出什么话来,立刻撒腿朝刚刚那人离开的方向跑去,一路只见到那人飞快奔跑的虚影。
在穿过几道回廊之后,苏小亦终于追上那人,之所以能赶上,只因为那人此刻正跪在越平川的房门前,头低低地埋下,一身玄甲随着肩头的颤动发出金属碰撞声,拳头捶在石板上甚至渗出了血。
“怎么了?!”苏小亦顾不得地面有多脏,整个人跪在地上,紧紧拽着那人的铠甲,“是不是王妃出事了?!”
“苏姑娘……”那人硬汉的声音竟有些哽咽,“王妃投湖,尸体已经安置在大厅,望苏姑娘节哀。”
说完,那人再度垂下头。
苏小亦脱力坐回地面。
——她明明是第一天听说这位剧本里从未出场的王妃,可不知为何,苏小亦却觉得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好像有那样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从世间消失了,好像有一个不经意的转折点在这时候诞生,似乎接下来的许多事都将因此而改变。
苏小亦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墙壁艰难地走出越平川的院子,凭着记忆,一路找到越亦居住的院落。
风卿和淳落兴许已经听闻王妃仙逝的消息,因为本该在给越亦上晚课的两人此刻都不在院里,只有越亦一个人独自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目光呆滞地望着苏小亦走进来的方向。
苏小亦原本还在疾走,可见到越亦后,却不禁放慢脚步,在越亦的注视中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
“你额头上的花纹真漂亮。”苏小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那是什么?”
越亦摸了摸额头,神色淡然,“我唤它子规,母妃唤它望帝。母妃识不得我,她只有见到这望帝花纹时,才会坐下来同我说几句话。”
“子规啼血,望帝思归,这花纹可是你画的?”
“母妃清醒时常教我画画,画来画去只有子规,我见母妃喜欢,便蘸了染料,点在额间,母妃见了开心,我便日日都画。”
越亦只比成黎大几个月,可她俩说起话来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成黎就像是没心没肺的小笨蛋,而越亦,不过六岁,言语间却仿佛有数十年光阴积累的怅惘恻然,苏小亦听着,只觉得悲伤。
她坐到越亦身边,自然地搂过她,“母妃若是要回江南去,你会不会想她?”
“不会。”越亦取下苏小亦的手臂,站起身来,拍去身上的灰尘,面对着苏小亦,注视片刻,忽而一笑,仿佛浑然不知其母已逝的噩耗,“书上说,姹紫嫣红,可如今是冬日,花总归是过不了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