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星期的某天,陈舒夜不在的时候,安桃曾经好奇问过莫饮年一个问题:“小舅哥,为什么在工作的时候,你从来不叫陈主策‘哥侄子’呢?”
之所以问这个,是因为她很容易就注意到,莫饮年虽然吊儿郎当,平时欺负陈舒夜就像他是上级陈舒夜是下级,完全没有任何敬畏之心可言,但在工作、尤其是陈舒夜工作时,莫饮年从来不会叫陈舒夜“哥侄子”。他会叫“哥”,有的时候甚至和安桃一样喊“陈主策”,说话的语气也会正经非常多,而且从无例外。
莫饮年的回答也很直接:“因为我不敢啊。”
“……”
“你不觉得他工作时很吓人吗?”
是的,就像一个暴君一样,安桃想。我现在也知道他很吓人了。
肩膀上忽然一重,陈舒夜绕过桌子走到安桃面前,手上一用力,就将安桃按坐在了木凳上,改成了他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她:“你背叛我?”
真好看。
陈舒夜的轮廓从来都立体得无可救药。当他凑近逼视着你时,就像是老鹰在衔着它的猎物,凹陷的眼窝在光影中几乎变成了吸收一切的黑洞,只剩下狰狞与恐怖:“你背叛我?”他又重复了一遍,抱着胸,胳膊上的肌肉凸起,构成几乎让人战栗的哥特构图。
没有人回应。陈舒夜咬了咬下唇,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你报复我,是不是?因为我不让你去方想那组?”
安桃忽然开口了:“我那个时候很想去方想那组——”
“哈,”陈舒夜嘲讽地说,声音尖刻到了极点,“我现在知道你有多想过去了。”
“所以我研究了很多方想的资料,”安桃没管他的冷嘲热讽,继续往下说,“知道理论上他现在不应该回来,因为《行龙》正是关键时刻。但他还是回来了,还停留了这么久。所以,不光是这次的回马枪,连带着之前方想突然回钱塘,这两件事情都有很大的问题。”安桃停顿了一下,“我们组有人不向着你了。”
她本来想说“泄密”,但话语在脱口而出的瞬间,还是换成了“向着”这个词。她觉得这个词更能命中命门。
果然,这话一出,陈舒夜的气势立刻变了:“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咬牙切齿地说,额头上青筋毕露,眼神里面最后一丝温柔也不见了,变成了纯粹的黑,“不要随便揣测我的心情!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我的一个下属,一个新来的,一——”
“有人不向着你了!”安桃用最快的语速打断他,“有人开始三心二意了!他们表面上认同你,实际上开始转而向方想提供弹药了!”
“安桃你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