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砚秋手握汤匙将药粥送进朱鹮口中,女子一口口的慢慢喝完,赵砚秋以温热帕子替她擦拭脸庞。

    朱鹮躺在床上闭目,细说着往日的事,要紧事只有一件,那张密信她是看到过的,只是她假装没看到,暗中存着想法,于是那告密的布条就顺利地到了赵砚秋手中。

    这一下也算解开了赵砚秋的迷惑,她就奇怪,因她女儿身,所以不许外人轻易近身,伺候的唯有朱鹮并几个老成的宫人,而其中只要朱鹮可以近身。朱鹮最是仔细,这宫中四处,朱鹮远比她熟悉,又怎能有人轻易避开了朱鹮的眼目。

    而按朱鹮所想,保守秘密做到底,只等太子问起,当年她既被太子救下,自然也得为太子终身考虑,尽管她人单力薄,但她也想尽力让太子将来过得幸福一点。

    女子终身的依靠便是一个好丈夫,但太子不能做女人,宫中大多也绝非善类,更别提这些年就是皇子公主也多有死伤,那最年幼的公主死时不过六岁,别说嫁人了,甚至没能长大,便是尊贵如公主,夫妻和乐的也屈指可数。

    朱鹮将心中话细细的说,赵砚秋耐心的听,只是点头,说完他便安抚朱鹮睡下,守在一边坐了良久。满脑子里全是这些事。朱鹮是不必担心会被送走了,她也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而韩云那边,自然有人处理,只会比她更狠,更妥帖。

    觉得心中闷得很,赵砚秋便推门出去,山色空濛,大片的彩霞下,绿意浓浓,眼睛的疲惫一瞬得到缓解,心中也跟着舒畅起来。

    她一高兴,脑海中便浮现出李墨白的脸,没有好受,难受,更加难受,因为那张脸,那模样深深刻在脑海之中,那容颜好看地叫她难忘。

    她不是没良心的人,闹成这样她也有责任,但她毕竟是利己的,她只能从自己的角度去想事,所以她忍不住讨厌他,又忍不住记挂他。

    李墨白看在她的情分上位朱鹮做了这些事,朱鹮何等温柔良善,待她又是何等信任。

    可她呢?

    他实在是有罪,或许出生就是罪。

    这些天来,她一次也未见过那李墨白,李墨白回家去了,可能是家中有事,也可能没有,总之就算有,她又能掺和什么呢,这是别人的家事,李墨白既不是他的妻子,也不是他的情人,不是她的妹妹,更不是她的女儿,她是偶然救下的可怜人。

    她真想离开京城,每每她脑海中露出这样念头,她就深觉自己无力,或许只是没有实施,她胆怯了,她时常会幻想出宫后的生活,仿佛她能想象的美好日子会再现于眼前,她也清楚,正是一旦有个闪失,她就会死了,永永远远的从这个人世间消失,所以她至今没敢妄动。

    但朱鹮突然就告诉她,知道了,秘密不是一个人的,有人能够分担。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赵砚秋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人,没想到她胡思乱想,四处走动,都能碰到这个人。

    她早知道李墨白往常会途径此处,可没想到竟能碰上,还面对面碰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