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繁如刚进了屋,便垮了架子,锤着腰坐到梳妆台前,对着身后的侍女吩咐:“为霜,先将我这妆卸了,今天笑了一天,脸都快笑僵了。”
为霜熟练的将柳繁如的头发放了下来,说道:“姑娘今日真是辛苦了。”
柳繁对着镜子拔下一支白玉发簪,嘴角抿出一抹浅笑,脸上蒙上一层绯红:“不辛苦,为了他都是值得的。”说着又转头拉着为霜的手,问她:“我今日在宴会上,又见到了太子殿下,他好像还向我这边望了一眼,为霜,你说我今日这样打扮好看吗?”
为霜点点头:“姑娘今天很是好看,若是太子殿下见到,一定会喜欢您的。”柳繁如脸上红晕更重,转回身去,对着镜子取下耳环,回忆:“记得去年中秋宴上,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他那样的斯文好看,跟这天上的月亮星星一般好看。我觏之子,我心写兮。”
柳繁如想起从前的自己,只爱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拿一本闲书看一天。可父母亲希望她能嫁给太子,拘着她早起,去学那些她不喜欢的礼仪、书画。那日见太子,自己本应是讨厌他的,都是他害的自己这般辛苦。可看见他走来,所有的艰辛委屈都变成了心甘情愿,反而怨恨自己曾经不够努力,应该再多读些诗书,学些规矩,往他身边去。
正说着,屋外走进来一个小丫鬟,递给柳繁如一个香囊:“姑娘,这是吴总管让奴婢给您的,说是二小姐送您的礼物。”
柳繁如有些疑惑地接过香囊,见香囊上梨花绣地精致美丽,一针一线皆是用心,问道:“小妹回家了?我回来时怎么没见着她?”
那小丫鬟答道:“吴总管说二小姐听说您不在,留下香囊就走了。”柳繁如应了一声摆手让小丫鬟退下了。为霜送走小丫鬟,回来见柳繁如未动,盯着香囊不说话,问道:“姑娘可是累了?我替姑娘先收起来吧?”
柳繁如摇了摇头,摸着香囊上细密的纹路,想起多年未见的小妹,叹气:“小妹可真是胡闹,这么冷的天偷偷跑下山,不知道会不会着凉。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像小时候一样不听话闹着不肯吃药。”说着起身取下了自己平日常带的香囊,将梨花香囊挂了上去,吩咐:“时辰也不早了,你先伺候我梳洗吧。明日去庆国公府,又不知会是怎样的场景。”
第二日刚到卯时,为霜快步走到酸枝木拔步床前,将还在熟睡的柳繁如推醒:“姑娘,该起了。”柳繁如困得睁不开眼却硬撑着起了身,下床梳洗起来。直到坐在梨花镜前,柳繁如仍旧十分困倦的样子,为霜拿起梳子见柳繁如这副模样劝道:“姑娘今天要不跟夫人说一声,在家休息吧。”
柳繁如摇头,强打起精神,拿起桌上的金镶玉步摇往头上比了比,吩咐道:“今天就梳低髻,用母亲给我新打的和田白玉簪。”为霜应了是,熟练的替柳繁如挽发。梳好头发,鬓边再戴一只金镶玉蝶恋花步摇,白玉耳坠配上柳繁如今日穿的茶色缠枝玉兰花纹短袄和月白色马面裙,很是清雅秀丽,端庄大方。
待用过早膳,柳繁如便与柳夫人一同乘着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前往庆国公府上。上了马车,柳夫人有些担忧的对柳繁如道:“今日户部尚书家的嫡小姐与隐国公家三小姐也在。”柳繁如便问:”可是以后也要参选太子妃的?“柳夫人点点头,刚要嘱咐:“只是那隐国公家的三小姐……”柳繁如却以为她想嘱咐自己不要失了礼数,点点头让母亲放心,端起笑容回道:“女儿都明白的。”
说话间,已行近庆国公府,国公府大门开敞着,门前蹲着一对汉白玉石狮,门口站着几位迎宾的小厮。柳家车夫将马车停在偏门处,便有国公府的丫鬟婆子上前服侍柳家母女下车。进了偏门,坐上国公府内软轿,柳如稍微整理了下衣服,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
行至二门,柳繁如下了轿,见门口站着几个眼熟的丫鬟婆子。为首的婆子见柳家母女下了轿,忙堆了笑迎上来引着她们向里走。柳繁如从小就时常到国公府来玩,对府内一花一草都很是熟悉。三人穿过垂花门,沿着游廊走了一会儿便到了主屋。门口早有小丫鬟替她们打起了门帘。
一进主屋,柳繁如便觉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带着些许梅香。屋内十分热闹,正中坐着一位身穿藏青色隐芙蓉纹长袄,头戴点翠头面的妇人,正是庆国公夫人秦氏。秦氏见她们进屋,起身迎接,神态亲昵的拉着柳夫人在她身侧坐下,又带柳繁如一一拜见屋内众人。
柳繁如刚行完礼起身,便听一女子开口说道:“柳家姑娘生的可真是好看,就算穿的素净也难掩这通身的气派。”
柳繁如抬头看去,见说话的人穿着华丽,又坐在秦氏右侧,想来说话的便是母亲早上提起过的英国公夫人,刚想行礼道谢,谁知那英国公夫人又开口继续,说的话却有些不好听:“也不知以后是便宜了谁家的小子,能娶到这么貌美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