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天菲尔和龙明时聊了些什么,总之从那天起,他不再抗拒龙黎的触碰,也不再拒绝端到嘴边的食物。身上的伤还没有恢复,龙黎进入他的时候也异常温柔,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动人的爱情片,如果刻意忽略他脖子上的那根项圈和狗绳一样的锁链的话。

    那天菲尔临走时,给龙黎留了些针剂,有给龙明时补充营养的葡萄糖和给他自己的安定,嘱咐他如果不愿意吃药,必要的时候可以给自己注射来暂时缓解情绪。

    龙黎破天荒地搂着龙明时睡了一觉,是他来L国以来,睡得最久的一回。醒来时他感觉头脑不再昏沉,心跳也不像之前那么飞快了。

    周一大清早,消失了一个礼拜的龙总,又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了引路网络的大门口。会客室里坐着一个人,抿了一口冒着清香的绿茶,是龙黎的故交,C国致礼游戏总裁,黄松礼。

    大概的事情已经由林授和他聊了个大概,他这次来S市,是来签合同的。龙黎准备联合致礼一起,在C国首都米原市,重新创建一家新的游戏公司,黎明网络。公司股份为龙黎60%,林授25%,致礼游戏15%,黄松礼以公司名义入股新的黎明网络,利用致礼在国内的名气以及引路的过硬产品,迅速为新公司造势,把龙黎在L国的重心往国内偏移。

    和黄松礼谈完合作事项,龙黎掏出手机,点开那个隐蔽的按键,从小小的手机屏幕上贪婪地汲取着自己所需的能量。那屏幕里闪烁着的,正是他在悦湖别墅里金屋藏的娇,他的哥哥,龙明时。

    龙明时没有被全部切断与外界的联系,龙黎告诉他,帮他在公司告了假,只说要回C国一阵子,公司里的大小事还是可以找他来处理。可惜龙黎改造了整个别墅里的网络和监控,只要龙明时想要求救或者逃出去,便会自动拦截讯息,脖子上的项圈也会释放出恰到好处的电流,既惩罚警示他,也不会过分伤害他。他像是一只关在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正在被龙黎训练着,争取早日能给出条件反射式的回应。

    监控里的龙明时正全身赤裸地坐在羊绒地毯上,他望着床头的永生花出神。这个摆件是他被关在这里的那天就有的,真空的透明塑料盖子里,是一朵正在盛放的玫瑰,热烈又美丽。在这样充满生命力的时刻,被残忍地剥夺了一切,关在这样一个密不透风的容器里,日复一日地表演着热情。会痛么?龙明时无声地问。

    死去的花没有痛觉,可被囚禁的龙明时的心,却每时每刻都在痛着。他想起那日龙黎的医生和自己说的话,“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可他这六七年来的执念的确因你而起,也许你心里清楚,也许你并不知情,但我们都不希望他变得更糟,你说是么?”

    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龙明时低头时,又看见自己大腿内侧密密麻麻的青紫色伤痕,是龙黎蛮横地啃咬和亲吻。每当那些吻痕变得淡了,他总是要反复吮吸,重新覆盖上新鲜的痕迹,像是撒尿圈地盘的小狗,幼稚得可笑。

    我是怎么回答的来着?龙明时想,他好像记得的,又好像有些恍惚,怀疑起自己是否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我恨不得他马上去死!”咬牙切齿,真情实感,不是梦么?龙明时呆呆地想,他明明想说的是,“我不想做他哥哥。”

    为什么会爱上我呢?龙明时想不通,明明对他那么恶劣,处处都把他当成敌人,甚至曾经都不允许他喊自己一声哥哥。他知道我的妒忌,知道我的不择手段和追名逐利,可这样卑劣自私的我,他为什么爱呢?

    长久的放空,龙黎眼前的监控像是一张不会动的定格照片,若不是右上角的计时器一直在跳动,他甚至要怀疑监控是不是坏掉了。

    短暂的休憩,龙黎又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去。中间林授来过一次,他欲言又止,只关心地问了问龙黎的身体状况,好像满腹话语没地方诉说,委屈巴巴地离开了。

    下班时间到了,龙黎刚点了关机键,抬头就看到林授站在办公桌前,一脸阴郁地看着自己。

    “干嘛?像个老妈子似的。”龙黎笑着问,他的模样与从前并无区别,但林授看在眼里无端就多了些假装镇定和强颜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