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远一时间不说话了,房间里就这么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放在边柜上的座钟发出的“滴答、滴答”的声音。
江怀远吃了两个小番茄,又喝了杯水,还给坐那儿装雕像的周鹿洋倒了杯饮料。两个人一个人在沙发上坐着,另一个人假装家里有无数家务活,就是死死地不和对方说话。
直到周鹿洋猛然站起来。
江怀远把擦灰的布放下,盯着他。周鹿洋还是他记忆里的那副模样,只是他的脸扭曲着,像是紧紧地咬着牙关。他就像是那种古装悲剧里被万箭穿心还要强撑着不倒的小配角。看起来可悲又可怜。
可悲又可怜。
江怀远倏然就释怀了。他意识到正是因为有眼前这个无知又冲动、怀疑一切又渴望拥有的周鹿洋,才会有后来的那个表面温和,实则内里锋利的周鹿洋。
我实在不该和他计较的。说句不要脸的话,对着一个年纪才到我一半的人,我计较什么呢?
这样想着他叹了口气。
周鹿洋被江怀远的这声叹息吓了一跳,他绷紧了全身,等待着铡刀落下来。真的要等吗?可能我自己走还好看一点。可是万一……哪怕有一亿分之一,江怀远不是要放弃他要赶他走呢?他努力地收紧全身的每一块肌肉,让自己不要落荒而逃。
“我之前给你说会陪你走过每一道坎,是真的。”江怀远走过来大力地抱了抱周鹿洋,“不管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我不是要让你按照我的想法走,我只是想你考虑得更多一点。”
“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江怀远甚至摸出了钥匙,“这是我家的钥匙,我昨天就准备好了。”
周鹿洋颤抖着看着手里放着的钥匙。
原来不是铡刀,是从心底吹过来的温柔的风。周鹿洋握紧了钥匙。
他想到了江怀远花里胡哨的传单,“一对一辅导,保证上Q大”。Q大他是没想过,或许……
江怀远把周鹿洋按在沙发上,他搬了个小板凳矮身坐在周鹿洋正对面,用手撑着下巴,像个听话的小学生。他认认真真地问周鹿洋,“从心底来说,不要去管别的,你想继续上学吗?”
“我……”不管周兴?周鹿洋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觉得上学是他离开周兴的好法子,除此外……“我很擅长学习。”
他最终只是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