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莱德也怔了怔,随后一头扎入水下,消失在浪花之中。
这显然是告别的一种方式,克雷顿带同伴向热沃的方向回身走去,等他们走远了以后,小姑娘才扯了扯叔父的袖子:“叔父,你刚才是故意要让她生气吗。”
“你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你说自己通常不会毁约啊,当人这么说的时候,别人总会想到意外之后的毁约可能。”
“是这样吗?”
克雷顿吃了一惊,他同时也看到朱利尔斯赞同的表情,才知道唐娜所言非虚。
他不禁有些自疑:“可我一直是这么说的,从来没有人质疑过我。”
“看来你需要新交一些会说真话的朋友了。”朱利尔斯幸灾乐祸地说。“我真想知道之前都是什么人在和你打交道,以至于你对我们的母语理解有所偏差。”
“他们都是社会地位比你高的人。”克雷顿呛了他一句,这个事实让他又恢复了自信:“没所谓,好的结果会证明一切。”
“我需要忏悔。”
“我需要忏悔吗?”
近乎相反的两个想法从路易斯教士的头脑中一前一后地冒出来。
教堂的大门已经被他封闭起来,今天不会有任何访客来此,他可以在这里尽情地思考、批判、去回忆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匹配如今受到的惩罚。
如同他幼时那样,教堂对于他再次成为了需要亲历悔罪的场合,而不是听取他人忏悔的办公室。
他坐在平时听众们才会坐的长椅上,于黑暗中静思着,只有宣讲台的位置才有漏窗中透过的富有花纹的阳光倾注,带有一律神圣的气息。制皮师留下来的皮肤平铺在他的双腿上,上面依附着的金发已经失去往昔的光泽,枯槁如稻草,但教士的手掌还是温柔地按在上面,亲切地轻抚着它们。
上一次这么做还是在十二年前,他许诺塞万可以不用再抄圣典时,看到养子天真无邪的笑脸,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发。
一切都回不到那个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