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给一身夜行衣的张兰山绑好了腕带。张兰山对着镜子把额前翘出来的那几根头发用手拂平,转了身对旁边一脸不安的元茄和闽重说:“你们公子我今夜好看吗?”
“你又不是去相亲,”元茄撇了嘴,身前的衣襟都给他用手揉皱了,“等下蒙了脸,再好看也白搭。”
“真的不让我们跟着一起去吗?”闽重担忧道,“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人多也好照应啊。”
“能有什么事儿?看看就回,又不是到那儿去打家劫舍。人多了反而不好行事,你们俩在家等我,我跟怀安很快就回。”
“可是公子......”闽重还要继续。
张兰山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带了怀安一起出了门。
叶青萝正在生气,自己的夜行衣小了。明明是几个月前才做的,现在里面套了薄夹袄,这外袍根本就穿不上去了,只能把夹袄脱了,才勉强把衣服拉上去。待她穿戴整齐打开门,一股凉风直往脖子里灌,冷得她打了几个哆嗦。
明清在院子里等叶青萝。蒋临渊去保护江藺了,廖越吟说发现这几天有人盯梢,从京城出来的时候为求隐秘,他跟江藺统共只带了三个随从。他身边的灰衣男子名叫祈广予,跟他一样是白银案的幸存者,当年在华山学艺,剑术高超,此次他只带了他出来,而江藺带的那两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翰林学子。廖越吟恐江藺遭遇不测,遂请了蒋临渊随行保护。这边夜探曹府的事就交由叶青萝和明清做了。
两人到了那墙外,只听得里面喧闹,车轮声、脚步声混杂在人声里,熙熙攘攘的倒是像要搭台唱戏。二人找了个角落翻身上了那院墙,里面果然灯火通明,为首的那年轻人身着墨蓝色长袍,正指挥众人将一袋袋的大米用独轮车送进偏院新搭的屋舍前。明清向叶青萝使了个眼色,两人隐了身行,绕了个大圈靠近了那新建的房子。
二人放眼一瞧,只见那前门的地面上铺满了油布,一袋袋大米整齐地码放在上面。外面推车的人只把米运来堆放在此处,再由屋内的人一袋袋抗进去。叶青萝还想瞧更多,便准备再向前走一些,明清拉住了她,示意她晚点再看。二人环顾一周决定隐在院中角落里那棵茂密的大樟树上,静静等待可以靠近的时机。
丑时降至,运进偏院的米包逐渐变少,院里指挥的人也进了屋内,只留了两个仆从模样的人在外监工。明清示意,可以靠近了。两人纵身下树,沿着院墙疾行,少顷便接近了那放粮的房舍,正想翻身上那屋顶,却听到院子里传来曹评扯着嗓门大声叫喊的声音。
“陆安.......陆安呢……?陆安人在何处?”
他喊得声音虽大,但拖泥带水,明显是喝醉了。那墨蓝长袍青年从屋内走出,向曹评行了礼道:“曹兄,我刚才在里面核对送来的数额。已经对完了,没有问题。您现在是要接手了吗?”
“不要......今夜还得烦你继续帮我把这劳什子事儿做了。你在这儿,我放心。我去忙了啊……”曹评说完颤颤巍巍走出了偏院。
那院外传来了女子凄厉的啼哭声,只听见曹评又喊道:“小翠,小翠呢?快给爷把这姑娘带下去,洗洗干净送我房里来。”
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片刻后,传来另一男子的声音,“公子,老爷上次不是说不让您再往家里带女人了,您都忘了吗?”
“他这不是不在嘛……这回就是一普通的农户之女,不要大惊小怪,再说了,本公子我要干嘛还轮不着你个下人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