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圆圆留意到慕容复口中的“祸国”二字,脸色微微一黯,“你是想说,我祸国殃民么?”
话声柔柔弱弱,幽怨之极,好似受了无尽委屈。
慕容复听后不觉心头一软,急忙摇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伯母容貌长得祸国殃民。”
他心念急转之下,立即想到,陈圆圆既然特意提了阿珂,可见她定然已从阿珂的口中知道了什么,故而就连称呼也变成了“伯母”,说话客气了不少。
陈圆圆微微一笑,“无论什么也好,都是红尘旧事,我早就不在意了。对了,你方才说我的琴音差点致你走火入魔,你看到什么了?”
慕容复略一犹豫,便将方才心神恍惚之际所经历的景象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就连他大开杀戒的情形也没有保留。
陈圆圆听后一双美目瞪得老大,颇有些心惊肉跳,良久,她脸上闪过一缕复杂之色,淡淡道,“施主身上戾气极重,杀心太盛,长此以往,只怕并非幸事。”
慕容复目光微闪,并没有接口什么,话锋一转,问道,“这种情况以前我从未经历过,今晚无意中听了伯母的琴音后,忽然陷入这种诡异幻想,伯母可知其中缘由?”
知道陈圆圆身份后,他也不得不相信,眼前的女子当真是一点武功也不会,仅凭琴音便能使人入魔,倒还真是奇事一件。
陈圆圆默然片刻,终是喟然一叹,“与其说是你放不下,不如说是我放不下,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么多年吃斋念佛,仍然没有参透其中真谛,不过雾里看花,自欺欺人罢了。”
听着她似是而非的话,慕容复颇有些云里雾里,心中暗想,“当年吴三桂之所以会在关键时刻开关投降,便是冲冠一怒为圆圆,此事天下皆知,也累得她为千夫所指,骂她的人数量之多几可说不在吴三桂之下。”
回想先前幻境中自己胸中有无尽抑郁之气,好似受了天大冤屈,他忽的心中一动,“难道是她心底深处拥有无穷怨恨,以情入琴,而自己无意间受其感染,以致陷入魔怔?”
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他本来就心性极高,可以说受不得半点委屈,若真被世人误解,以致无数谩骂加身,他还真有可能做出屠杀万里的疯狂举动。
想通其中关节,慕容复颇有几分恍然大悟之感,心念转动,说道,“其实伯母对当年之事也不必耿耿于怀,那不是你的错。”
“你说什么,不是我的错?”陈圆圆一愣,这么多年过去,类似的言语除了吴三桂之外,她再也没有听别人说过,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只要提起她的名字,无一不骂她祸国殃民。
就连慕容复先前也脱口而出“祸国”二字。
想到这里,她温和一笑,“你个小孩子懂什么,不用安慰伯母的,伯母早就看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