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王要求左慈把自己装到袖子里带走,不然把她藏在衣袍下面也可以,另外最好不要回云帝宫了,直接去隐鸢阁的最高处、最高处——梅墓。这样才能掩人耳目。一是为了躲避史子渺,二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威信,少生事端。
左慈欣然答应。男子宽大层叠的衣袖此时装进一个身材纤量的小女娃是断没关系的。小时候,广陵王与刘辩捉迷藏,总是能够很快被刘辩找到。唯一一个刘辩找不到的地方就是左慈的衣袍下面。左慈跪坐在榻上,拿着一本经书兴致缺缺的翻看着。宽衣大衫,月白色的衫子袖脚有片墨痕,大概是教广陵王临隶字的时候不小心滴上的;纱锦层层叠叠,广陵王就窝在她师父带有馥雅清隽寒梅香气的衣袖中,把着左慈的胳膊,吃吃的笑着。
“你小时候,特别喜欢藏在吾的衣袖中......没想到,今日还能再次重温呵。”男人低低的笑语从上方传来,如同丹阳之光斜斜临照在舒朗青松、玉柳章台。
闷闷的声音传来:“师尊莫要取笑我了,我们回去之后,还要找寻破解之法。”广陵王窝在袖子里,手指头揉搓着左慈的手心、手背,指甲有时候胡乱的刮过左慈手心。她虽然变小了,可是内里的底子还是那个行风驾云杀伐果断的女王爷。只是如今,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小时候撒娇耍赖的脾性也不知不觉翻腾出来了,也许是......变小了的缘故吧。广陵王含含糊糊的想着,很快在这温热的环境中睡着了。
的确,今天她累着了。左慈低俯下腰,一腿半跪支撑在软塌之上,环抱着广陵王,欲将她放在墨灰暗金回纹锦被上。在广陵王更小更小的时候,她常日需要左慈抱着,一旦放在榻上,便会不满哇哇大哭。所以左慈每次哄她睡着后,就要用十分小心地,让她不易察觉的动作,把她放回床上。
只是这样的距离,离得实在是太近了、太过于亲昵了。左慈银发从肩侧倾泄而下,盘在墨灰被面上,如同高天行霖,丝丝缕缕、缠绵不绝的雨线笼罩着年幼的广陵王熟睡的脸颊。粉色桃儿一般,凑近看还能看到在微黄摇动烛火映照下,脸上细细的金色容貌。她的脸上有一道压痕,粉白粉白,黑发缠绕在鬓边,被小孩呼出的热气濡湿,显得十分可怜。
广陵王小时候,隐鸢阁不太平,今天从梁上揪下来一个刺客,明天拉出去几个背叛门生,再者下毒、嫁祸,左慈在处理完这些纷乱事务后,就会回到内殿,守着自己的小徒弟,听她平稳而沉静的呼吸声,左慈知道,明天天一放白,青白色的天空只要有一丝金光缠绵的绯色红霞,榻上的小徒弟就又会用她那沉漆湿墨的眉眼,去探索这个世界。
而今的夜晚,也如同数年前的数个夜晚一样安静。
左慈伸手,指尖落在广陵王的额角,他用指尖轻轻挑起广陵王散乱的头发,归到耳后,随后指尖慢慢从耳后略过,修长玉骨的手掌轻轻覆盖在广陵王的胸口,一下一下地拍着。
“睡吧,吾陪着你。”
广陵王沉浸在梦中,看不见左慈的眼神,也无人能够知晓。左慈垂眸敛睫,那冷淡而又寂灭的眉眼浸一片柔软温热的雾气中。
夜风已至,砌下落梅如雪乱,却拂了一身还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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