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道闷哼响起,紧接着便是陌生的谩骂,玄烨下意识把脑袋一缩,

    “按宫里的规矩,不可直视主子,需行不回头笑不露齿,不可走路轻浮,左右摇头,出了宫你们也要仔细伺候着主子们,三阿哥刚出热正是关键,幸亏晕倒的地方离这不远,我也明白告诉你们挨一顿打是极轻的,禀告宫里娘娘少不了脱层皮,所以我劝你们给我安分点。”

    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中年妇人精气神还是很足,还能再说几个钟头的样子,玄烨不由感叹了下自己柔弱的小身板,要经受两次天花的摧残。

    前世她叫李照,家乡时疫肆虐只有她和哥哥逃了出来,打算投奔亲戚,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在路上两人竟染了病,盘缠被抢了,不然逃难路上她也不会一直扮成男儿,直到被好心人救了,在外虽然辛苦,但乐得自在,在这听了一会,他便觉得皇家规矩森严。

    他还是不说话的好,多说多错。

    见怀里人动,妇人摸了摸玄烨的额头,“三阿哥,困了么。”

    玄烨点点头,地上的太监爬起来,玄烨就从孙嬷嬷怀里连忙趴到了梁九功的肩膀上,去所里。

    接下来的几日,玄烨都适应的良好,就是上厕所的时候羞愧的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以前的家里是没人帮着上厕所的,他出生在普通的家庭,阿玛额娘都是汉人,家乡出了天灾后他便剃了额前鬓角浓密的头发,装作男儿身跟着哥哥,直到染病去世中间不过半年功夫。

    宫女一边用手捏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进度,最后,感到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抖,摇了摇头。

    负责这事的太监立刻把马桶端下去,接下来换其他宫女洒扫,直到净房里充满熏香的味道。

    玄烨站着,等宫女给他穿裤子。

    不是他懒,如今就是他想自己来,恐怕孙嬷嬷还不让,几天下来,他也对避痘所的情况摸得差不清了,三阿哥的手是用来读书写字的,将来出宫立府为朝廷效力的,身为殿下亲自做这种事只会污了手。

    顺治十二年,由于皇室皇子皇女大都早幺,加上时痘疹肆虑京城,当今圣上顺治帝实在担忧的紧,便令没有出过天花的皇室成员均外出避痘。

    事情来的突然,这副身子正是一岁多一点的年纪,做母亲的担心孩子,听说他的母亲还是宫里位分比较高的妃子,想必少不了挑一些信得重的保姆太监随着出宫,这些都是这几天玄烨从底下的宫女们闲聊中得知的。

    避痘所看着面积不大,服侍他的人大概有二十人,但几天下来能在他身边说的上话的人只有孙嬷嬷和小太监梁九功,自然,梁九功也是佟妃身边的人。

    这几十人的主子只有他一个人,平日里活也不多,经常能瞧见小太监和小宫女三三两两的闲嗑牙。不过眼下是不能出院子听到什么消息了,自从这副身子在墙角发热晕倒,玄烨的身边就没有离开过人。

    梁九功见他一脸郁闷,便上前问,“殿下可要骑马。”说着就要跪下当马,看他表情很自然,显然没少骑,玄烨摇了摇头,“不要,我想去院子。”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她在绣楼怎么也呆不烦,但现在回想起来,记忆最深的竟是逃难的那半年,许是见过大好河山便不愿偏安一隅,即使好吃好喝有人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