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从张月云姐弟俩孤身返家后,家族财产俱都被抄没充公,只剩下偌大的一处府邸。堂叔一家被官差轰走时,私下里又把剩下的衣物家具等值钱的物件全都卷走一空,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
而当时惊魂未定的张月云搂着弟弟傻坐在父母的正房里,睹物思人哭了不停,官差见状就没打扰,而那昔日家人皆都不知了去向,对此一无所知。
等官差一走,空荡荡的侯府只剩下了姐弟俩,没有任何依靠的张月云搂着弟弟大哭。所幸随后徐灏就派人送去了钱粮锦被等物,并让护卫晚上守夜,饿了一天的姐弟俩吃了顿饱饭,在地板上睡了个好觉,总算是解决了暂时的燃眉之急。
徐灏又从花楼被收缴上来的财物中,理直气壮的直接要走了一百两金子,对锦衣卫说此乃赔偿张月云的精神损失费和安家费,气的指挥使蒋钦跑去告状,朱元璋得知后只是笑了笑。
一百两金子陆续赎回来几房家人,其他的不是找不到就是不愿回来了。又作为新开的绸缎铺子一半股份,契约凭证送到张月云的手里,如此每个月能有将近二百两的出息,勉强够张家全家人的日常开销。徐灏还打算今后帮着张家置办些田产和其它产业,要足以支撑到张羽长大成人。
徐灏不想姐弟俩一心记着他的恩情,编造出这都是来自圣上的恩典,张月云这才心安理得的收下了。俗话说杀伐雨露皆是君恩,尽管张氏姐弟小小年纪家破人亡,历经劫难,对朱元璋反而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
往后都要各过各的日子,徐灏没办法时时刻刻的相帮,也有意锻炼下张月云,一连多日没有露面。
谁知没几天,张家的那些远亲就打听到短短几日间,张家就立了起来,立刻带着薄礼蜂拥而来。
起初张月云非常高兴,远亲也是亲,此时亲情对她来说,显得多么的弥足珍贵?感动的哭着拜见七大姑八大姨,亲戚们陪着哭了一场,就提出搬过来就近扶持着姐弟俩,激动中张月云想都没想,欣然同意。
就这么着,顷刻间外院住满了各家亲戚,安生过了几天,眼见张月云柔弱可欺,张羽一介童子懵懵懂懂,纷纷不客气的张口讨要家具和日常所需。那新任管家张九老父亲是原侯府管事,遭难时一气之下抹了脖子,乃是忠仆,因此张九成了管家。
而张九本人往日不过是在乡下收租子的寻常下人,今年刚刚三十岁,没什么主意和见识,跑去请示小姐见答应了,遂不管不顾的把所有银子全都贡献出来。
整个侯府一共就那么点银两,哪里够满足这些贪婪的亲戚?七嘴八舌的找张月云诉其苦,说什么大家一心过来帮衬,抛家舍业的过来,手里的钱财都置办了这个置办了那个,原指望着府上能帮些,谁知竟是恁的小气。
张月云性子要强,她也不懂这些琐事,看不明白其中的破绽。
她拉不下脸来再去求恩人之一的徐灏,想了想一咬牙就让亲戚们自己进内宅去,寻到什么能卖钱的就搬出去卖了吧。
亲戚们纷纷出口赞扬一番姑娘懂事,然后一窝蜂似的都涌进了内宅。瞧见花园里的太湖石值钱,翘起拿走;翡翠轩仅剩的十几个盆栽不错,全都拉走;四处凌乱的桌椅板凳不错,抱回家去修修补补可以自用;甚至房子里的隔扇窗圆值几个铜板,起开了带走。
张家就如同一连被抄了三回家,抄的那个彻底也不必多说了。仅仅没过三五天亲戚们又一起跑来,诉苦说大家的屋里没存粮了,张月云没办法,就把自己仅有的几件首饰交给管家张九拿去变卖,买了些米面菜蔬什么的回来。
问题是拖家带口前来的亲戚加在一起足足有百多口人,够吃几天的?此外诸如生孩子过百日等婚丧嫁娶都得随礼,张月云不堪其苦,就把姐弟俩的衣物等值钱东西都卖了,也就仅仅支撑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