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怎么好像并不觉得奇怪?你不奇怪朕为什么不传召刘律声,反而传一个与会试毫无关系的内宫宫奴么?”皇帝慢慢地问道。
隆升仍旧只是笑笑,“在场群臣谁心里不知道刘律声的冤屈呢?知道,但只是不敢说罢了——群臣尚且知道,父亲天纵英明,又岂会不知道?既然知道,自然没必要审一个清白的人。故而父亲要传谁我都不惊讶,要传刘律声才要惊讶。”
隆升所谓‘不敢说’,李荣所谓‘要挟群臣’——群臣听在耳中,心中一时也都有数了。
皇帝神色晦暗不明,淡淡地看了一眼伏地不敢起身的群臣。
“起来罢,你们那点子私心,朕心里都有数——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朕回头再跟你们算账。”皇帝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
但群臣都是朝中摸爬滚打已久的人,听了这话便知道皇帝这是有意‘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法不责众,千古至理。
只是……
群臣心情复杂地偷瞄了一眼李荣和王从征。
只是这两家人只怕又要独得几十年的福运了。
众人心中这样胡思乱想之间,东宫总管秦安便已带到了。
太子看着秦安,抿了一下嘴唇。
“秦安,你把当日你对朕说的话,当着这么多大人的面儿,再说一遍。”皇帝淡淡地道。
秦安看了一眼太子,又看看孙焕,心知自己再也没有退路了,当下一咬牙、跪伏在地,便开始陈词。
“回陛下,回各位大人,刘律声会试谋逆一案实则是太子殿下勾结外臣陷害的——太子密令孙焕孙大人将静嫔娘娘的父亲、礼部的刘大人塞到会试同考官的名单里,又命刘大人事先准备好一份暗藏大逆不道之言的考卷,等到收卷的时候,暗中替换掉刘律声本来的卷子,以构陷其有罪。”秦安虽然强作镇定,但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说出这样的事,到底还是难免发抖。
太子冷笑一声,“我倘若有这样的心思,会让你一个阉奴知道?若是你都能知道,那我这个太子也的确当到头儿了。”
秦安身子伏得更低了,“奴才会知道此事,并非是太子殿下行事不缜密。而是……而是一开始有原敏皇贵妃、如今冷宫的孙娘娘告诉奴才,庆贵妃母子为谋利益,勾结齐家要在会试中陷害刘律声——孙娘娘怕此事牵连太子,让奴才时时当心着。只是后来这么久一直也没什么事,奴才本来也都快忘了,只当是孙娘娘那时候糊涂了、乱说的。但是……”
“但是奴才万万没想到,就在会试前不久,几乎从来不和东宫往来的三皇子殿下居然到了东宫,还要和太子殿下密谈——奴才当时便想起了当初孙娘娘的话,故而格外留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