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昼空漆黑若夜,雷剑猛然暴裂,化作万千银蛇爬满苍穹,蓦地,内中突聚一束雷鞭,于深渊中斜斜一抽,“滋拉拉”一声乍响,鞭尾剖开黑幕,直抵宫城上方,将飞檐之端的骑凤仙人击作齑粉。
与此同时,大殿中响起司马睿高昂的声音:“社稷多难,百姓危悬,唯冀大德之士,匡扶旧土,复振朝邦,暨召,尚书仆射戴渊,履,征西将军,都督司、兖、豫、并、雍、冀六州诸军事、司州刺史,假节,加散骑常侍,军镇合肥!镇北将军刘隗,都督青、徐、幽、平四州诸军事、青州刺史,假节,军镇淮阴!”
其声若洪钟大吕,盘荡于大殿明堂,其中参杂着莫名兴奋,是以略带嘶吼,宛若战野之龙滴血于野,其血玄黄,其势悲怆!
少倾,殿内不闻声,唯余丝丝冷气盘旋,刘隗趾高气昂,斜视刁协,环顾殿左诸公,捧笏道:“臣,奉召!”
戴渊眉飞色扬,挥着宽袖,白袜衔着青石,阔步转出雕龙殿柱,朗声道:“臣,奉召!”
“陛下!”
大司徒王导掌着青苇席边角,慢慢站起身,待挺直了身子,冷冷扫了一眼刘隗,半眯着眼凝视戴渊数息,转走目光,瞅了瞅纪瞻与司马绍等人,嘴角裂了裂,朝着龙床上微微倾身的司马睿,捧笏道:“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满堂一黯,众臣蚁附。
璇即,阴沉若水的庭议毕罢,百官鱼贯而出,殿外泼雨如瓢,早有宫人持着桐油镫守侯于外。
王导眯着眼睛,捧着玉笏,徐徐挪步,走得极慢,百官即随其后,纵然刘隗滋意张狂,亦不敢于此时居前。
待至殿门口,大司徒撩起袍摆,潺潺危危的跨过门坎,欲弯身着履,腰身却板硬似铁,弯了几下,即未成伏。
司徒府长吏温峤见了,赶紧一把托住王导的手臂,扶其缓缓下沉,王导笑了一笑,用力蹬上步履,抬头看了看天色,自语道:“吾亦老矣,目渐不辩物,神亦难自清,徒得一把花须,何故垂老于殿中?”
温峤亦随其一同仰望,看着漫天银蛇乱缭,强笑道:“大司徒何需言此,而今虽乃泼天乌云遮蔽,暨待来日,逢阳即开!”
“呵,呵呵……”
王导指了指温峤,捋着胡须洋洋一笑,璇即,眉色却又渐凝,摇了摇头,接过宫人递来的桐油镫,挥着宽袖向十五阶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