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在汝河上,泛起鳞波如纹荡,在沿河的东面,一望无际的野草被成排成墙的铲倒在地,黝黑的泥土显露出来,用力一脚踩上去,肥沃的泥水,“滋”的一声,从脚指缝溅射而出。
泥水污了满脸,脸上却带着笑颜。
小黑丫抹了一把脸,手中破烂柴刀舞得疯快,不多时便将身前铲出一片弧型空地,慢慢直起身来,小脸红朴朴的,额角挂着颗颗细汗,被阳光一辉,娇俏美丽。
娘亲走过来,怜惜的抹去她额角的汗,让她歇会。她却格格一笑,提着破柴刀冲到小土坡上,把柴刀一扔,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伸展起双臂,迎着微弱春风转圈圈,既似起舞,又若展翅翱翔。
“风中芍药,夭夭婉娆,我有雏孏,既歌且夭”乡民们的欢笑声响在耳边,黑丫微笑着,扬着小手,随风飘飘。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谦德兄,家有淑女初长成啊!哈哈”
这时,一个怪怪的声音由远及近,黑丫嘴巴一嘟,停止旋步,扭头一看,只见阿父与那个怪怪的郭参事领着几骑踏过石桥,从河西归来。上蔡河西,有坞堡十余,大小不一,大者,民与曲,三五千人,小者不过千余。
小黑丫不喜郭璞,她总觉得这个郭参事的眼睛渗渗的,而且,时不时对她唱关雎。小黑丫歪着脑袋,皱着眉,对关雎的内容似懂非懂。不过,娘亲说,那是赞美。
“黑丫”
薛恭拍马而前,朝着黑丫挥了挥手,又看了看一半野草,一半沃土的旷野,笑道:“参事,想必再有两日便可播种。一切好,当可赶上末春惊蛰之雨!”
郭璞提着缰绳纵马慢跑,眼睛却绕着土坡上的黑丫转。但见袅袅娜娜的小女郎,粗布不掩其美,劳碌不减其色。
半老神棍微仰着身子,捋着短须,由衷赞道:“谦德兄,令嫒若生于江南,再有三两载,提亲者,必如过江之鲫也!”
“呸,黑丫不嫁”
小黑丫听见了,心思一转,脸上更红,从山坡上窜下来,挽着道马的小红马,噌的一下翻上去,正欲抽马纵驰,却听其父大喝。
“黑丫,恁地无礼,快来见过参事!”
“见礼当为居礼者,黑丫才不见他,黑丫要去寻红筱阿姐”
小黑丫扬了扬手,一夹马腹,箭一般离弦而出,穿过垂柳丛,跃过野草堆,沿着刚刚开恳出的官道,一路飞奔。将将驰临峰下,便听一声长长的号角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