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琰坐在池塘旁边的凉亭里,用手掰碎了馒头来喂池子里的鱼。
要是放在以前,这个馒头简直就是珍宝,爷爷买回来一个还舍不得吃,每次都留给她。可是现在不同了,自从她上次对着谢远他们说“馒头真好吃”时收获了几声善意的嘲笑之后,她的桌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馒头或者是比馒头更便宜的东西。
她摸索了好一段时间,才知道馒头应该用来喂鱼,而不是吃。可是当她用馒头喂鱼的时候又在想:“为什么自己和爷爷以前早起贪黑劳作换来的生活,还不如池子里面的鱼过得好呢?”
于是她开始嫉妒这些鱼,直接把剩下的一大块馒头部扔了进去,看着它们奋力地互相争抢,卷起的水花几乎要打到她的脸上。
“二小姐,”一旁的侍女轻轻提醒道:“大小姐来了。”
谢琰不慌不忙地起身,还没有看清姐姐的样貌就闷头对着她行礼道:“姐姐万福。”
其实她一点都不想行礼,也不明白谢婉为什么现在好端端地过来。干什么不管来了谁我都要理他们?这难道不累人吗?
谢婉于是温和地笑了笑,她撩起自己的绛纱复裙轻轻地坐到了她旁边的美人靠上,柔声道:“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嬷嬷早晨让你做的绣样可都完成了?”
针线活!她最讨厌的就是针线活。只要没有人注意,她就叫那几个小纸片人来帮自己穿针引线。整天闷在屋里绣那些花花草草,有什么意思!
谢婉看她不回答,便笃定了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做,而是跑出来偷懒,便轻笑道:“这个教习嬷嬷可是从宫里出来的,妹妹可不要不识抬举。本来就是一个野丫头,如果不是进了将军府,不知还在哪里与那个穷酸道士讨饭呢。”
谢琰还是不吭声,可是她的眼中明显起了怒火。她从来不允许别人这样说他的师父,但又怕自己下手不知轻重惹出什么祸端,只是低着头。
“呵,妹妹,姐姐可是好心提醒你,你怎么感激的话也不说一句?难道规矩都忘了不成?”
谢琰不动声色地把袖子里藏着的一大块馒头扔到了池子里,随即一大群鲤鱼开始扑腾起来,纷纷抢食,溅起来的水花直扑到了谢婉脸上。她还在得意洋洋地等着谢琰的说辞,没想到居然来了这么一出,顿时尖声大叫了起来:“谢琰你做什么!啊!我的脸!我的眼睛!”
“大小姐!你怎么样!”附近的侍女见状纷纷上来查看,谢琰冷冷地看着她,用袖子抹掉了脸上的水渍。
“这就是鲤鱼抢食弄出来的水花。谢婉,你在叫些什么?”
“你!你居然直呼我的名字!”她听得这只是普通的水,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只能抓住另一个把柄,狠狠地说道:“真是不知规矩!我要告诉爹爹,让他关你禁闭!”
谢琰听到“禁闭”这两个字才明白过来谢婉心里在想些什么。后日便是是定亲宴,将军府也确实有“晚辈不能对长辈直呼其名”的规矩。要是此时自己因为坏了规矩关禁闭,那么订亲宴她就肯定没有办法参加,说不定陵游还会因此觉得她品行不端,从而心生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