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夏玉华将莫阳留了下来,夏冬庆此刻心中更是复杂不已,女儿的心思这会他早就已经失去了把握,自己心里都是一团乱了,哪里还有那份判断力呢。
当着莫阳的面,他是更不知道如何开口,可既然玉华留了人,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正有些不知所措之际,却听玉华朝着他出声了。
“爹爹有什么话直说便可,莫大哥不是外人。”夏玉华没有一出声便主动说破一切,有些事,她觉得还是让父亲先吱声比较好一点,如此一来,也不会显得她太过刻意。
而听到夏玉华的这一声不是外人,夏冬庆却是不由得朝莫阳看了看,而后却也点了点头,没有再去想太多。先前听单独回来的凤儿说玉华神色极其不好,刚巧那会莫阳来了,玉儿后来便一直跟莫阳在一起,想来可能莫阳已经知道了一切了吧。
“玉儿,你心里头要是有不痛快直管说出来吧,你骂爹爹也好,打爹爹都行,就是千万别装得像是什么事也没有一般,你这样子,爹爹看着实在是心疼呀!”
夏冬庆索性什么都不想了,一脸自责地说道:“我猜得到陆复为什么要见你,也知道刚才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这么多年以来,爹爹一直都瞒着你,没有跟你说实话。不论陆复是如何同你说的,但是有一点我承认,你娘的死,一切都是爹爹的错,是爹爹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呀!”
这些话一出来,夏玉华的神情却平静无比,一切早都已经知晓,也就不再似先前那般震惊了,而一旁的莫阳却是惊讶得无法形容。他下意识的看向玉华,心中终于明白刚才这个丫头为何那样的悲伤,那样的反常。夏冬庆的话虽然只有这么几句。可是聪明如莫阳,一下子便能够明白了个大概。
看着一脸自责,满心悲伤的父亲。夏玉华此刻有了一种感同深受的心酸,上一世的自己又何尝不是成天活在那自责后悔之中呢?就算父亲真的有再大的错。这么多年了,一切也都是可以了结,一切也都可以放下了。
“不,真正害死娘亲的人是陆复,不是您!”她异常认真的出声了,看向父亲道:“就算爹爹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却也是无心之失。这么多年您的自责与忏悔足够抵消当年的过错。女儿相信,如果娘亲还在的话,也一定是这样想,也一定早已经原谅您了。”
“玉儿……”夏冬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原本以为女儿会质问自己,会厌恶自己,他甚至已经想到了无数种的可能性,却唯独没有想到女儿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反过来安慰自己的话来。
与夏冬庆的震惊相比,莫阳却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替玉华感到庆幸。庆幸这个丫头如此的明理,如此的豁达,如此的坚强。他明白,玉华已经释怀。或者说一开始她也并没有真正因为母亲的死而怨恨过她的父亲,有的不过是那一份一时半会无法释怀的伤感罢了。
他可以想象得到,夏父与夏母之间一定是因为什么天大的误会而发生了一些谁都不愿见到的悲剧,怪不得这丫头先前那般认真的问她关于信任这样的问题。那个时候,除了替母亲感到难过以外,玉华恐怕更多的是一种感同深受的担忧吧?
“爹爹,女儿不傻,许多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呢!陆复之所以临死还将这些告诉女儿,无非就是想挑拔起我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到死也不愿我们夏家安生,不愿您能够安生。”夏玉华这会很是客观地说着:“其实,整件事若不是陆复不择手段的在您与母亲之间故意制造误会,故意让你们彼此不信任,怎么可能生出这么多的误会来,到最后怕他也是没想到母亲竟然会以死铭志,以示清白吧。”
“陆复得到现在还不曾觉得自己有错,到现在还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别人的身上,甚至因为母亲的死而将您与夏家当成报复的对象。他从来都没有反醒过,真正害死娘亲的人却根本就是他。相对于他所犯下的罪过来说,他对自己责任的逃避以及盲目的报仇与恨更加让人觉得不可原谅。所以今日我离开之际,清清楚楚的告诉了他,他犯的错不可原谅,对于一个犯了错却从头到尾都不知忏悔的人更是如此!”
夏玉华的目光流露出一丝嘲讽,这会,她没有看任何人,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道:“而我亦告诉他,即便他到了另一个世界,母亲也会与生前一般不愿再见到这个害了她却到死还不知道悔改的人!”
说到这,夏玉华这才重新移回了目光,收起了先前的那一抹嘲讽,转而异常诚恳地朝夏冬庆说道:“爹爹,一开始知道这些时,我也替娘亲心疼,替您的不信任感到难过。可是,我同样也知道事情已经发生,再怎么样也无法改变。十几年的时间您一直活在自责与忏悔之中,将对娘亲的愧欠一门心思的弥补到我的身上,虽然从没有主动告诉过我真相,但是却是一直用实际行动在替当年的错误赎罪。”
她的声音略带哽咽,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接着这一切一股脑地往下数说了出来:“爹爹,不论以前您所犯的错造成了多大的悲剧,女儿相信,娘亲在天有灵知道您所做的一切,也一定早就已经原谅您了。女儿是心疼娘亲,可是同样也心疼爹爹,女儿已经没有了娘亲,却是不希望爹爹再因此而过得那般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