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遇的脚步停住，却没有转过身，顾老爷子也不在意，拄着拐杖自己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立，侧过脸看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阿遇啊，我多少年没有见过你这么坏的脾气了？”
他的话，使得顾遇眉心微动，平静的眸底像是投入了一颗小石头，荡起了层层涟漪。
顾老爷子也并没有要顾遇的回答，他又道：“走吧，陪我这个老头子走一走。”
顾宅占地面积极大，前庭辟出了一个小花园，种满了大片大片的花花草草，顾老爷子退居幕后，闲散日子太多，也就喜爱弄这些花草了。
顾遇扶着顾老爷子缓慢地在小石头铺出来的小路上走着，顾老爷子虽年纪大了，步履却还是沉稳的，一步一步走得扎实。
欣赏了一下风景，顾老爷子再次开口的声音里，充斥着回忆的味道，“阿遇，你可记得，你小时候是个脾气特别坏的小孩。”
小时候的顾遇，可不比现在这样冷漠，他是天之骄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又是独子，顾家唯一的继承人，自是唯我独尊，不可一世。
“你小时候啊，就跟着火药一样，脾气一点就炸，整天气鼓鼓的一张脸，我那时候还发愁，怕你长大了脾气太暴躁，找不到媳妇呢！”
顾老爷子渐渐地沉溺在回忆里，声音也微微拉长了，“不过你呢，还是有着我们顾家的优良传统，不会随便冲着人发脾气，在外人面前，你永远维持着你矜贵的少爷模样，可私底下，你所有的坏脾气，都只发泄给了你母亲。”
说到这，顾老爷子停了下来，侧过神，看向比他高了快两个头的顾遇，看着他俊美无暇的脸庞，问，“你知道你为什么只会在你母亲面前，呈现出你真实的情绪吗？”
顾遇回视他，薄唇抿着，还是没有说话。
顾老爷子笑了摇头，“那是因为，在你心里，你的母亲是你最亲近，也是你最依赖的人。”
“人啊，总是会把自己最坏的脾气在不经意间发泄给自己心里认为最亲近的人，因为他希望那个人能包容他的所有，他在她这里，有宣泄的出口。”
“你父母去世之后，你就把自己的心藏了起来，谁也不让窥探，从此之后，你再也没有发过这么坏的脾气，可是你想想，你对小未来发了多少脾气？”
“所以，你的心里，小未来是不是成了你最亲近的人？你娶了她，是想把她留在身边，还是越推越远？”
顾老爷子抬起手，拍了拍顾遇的心脏处，“自己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