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同今上姐弟感情甚笃,自半载前陛下亲自叫人送来了这云花绫锦被后,殿下十日倒有五六日是盖着的,因而千月不明白为何不带走。
穆染看着对方手中华贵的锦被,似是想起什么,眉心稍稍蹙起,眼中一丝厌恶划过。
“明安殿自然有新的,这东西笨重,带着无用。”
千月闻言只得照做。
是夜,已经迁了宫的穆染遣散了所有原本应在寝殿内守夜的宫娥,又下令说寝殿中不必点灯,留殿外的灯便是。
身边伺候的人虽然不解,却还是依令行事,熄了寝殿的灯后便尽数退至殿外,不再靠近。
收拾一新的寝殿静谧空旷,不闻一点响动。因着未点灯,故而唯有殿外微弱的烛火透过厚重的门窗隐射进来,堪堪足够一小块地方视物,余处尽皆是黑暗。
穆染坐在红木月洞架子床上,她虽卸去妆容,可身上衣物却穿戴得齐整,绸缎般的乌发顺着双肩披散,垂落在身侧,发尾落在身下的被单之上。
殿内昏暗,堪堪视物,她微抬着头,视线向前,不知落在何处,放在双膝上的掌心攥着那道帛书。
夜色渐浓,殿内燎炉的火烧得正旺,可寒气却似乎无孔不入,顺着指尖一点点蔓延开来的寒意让穆染似乎身子都僵了半边。
她甚至分不清,冷究竟是因着这隆冬时节的寒气,还是自己体内的寒意了。
殿外宫灯在朔风下被吹得摇晃,印照进来的烛火也显得烛影憧憧,闪烁不定,寝殿内静得只听得见她自己的呼吸声。
然而她知道,这种静谧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打破。
她就这样坐着,手中的帛书因着她的用劲隐隐被攥得有些变形,可她面上还是一样的平静,唇色因着寒冷有些微微泛白,双眸却显得明亮,如黑夜寒星。
穆染这张脸生得好看极了。
虽然幼时因着生母出身卑贱连带着她也不得先帝宠爱,可谁都不得不承认,她这副皮相是少有的绝色,远胜于她生母杜御女。
先帝膝下这么些个皇女,无一个比得过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