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祁眨了眨眸,不敢置信地望着杨珂与。
杨珂与也感到了尴尬,他担心温祁窥破自己的心思,于是连忙解释道:“啊那个……其实我想辞职来着,我不想做医生了,这些年一直在加班,身为医生自己的身体也慢慢垮下去了,所以我想换个城市,也是换一换状态。”
温祁低了低眸,目光左右打转似是在想些什么,他想起来自己土木专业出身,上班时也时常被迫加班熬夜,可是这些似乎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上班对他来说,竟然都已经变成了一种奢望。他现在的生活已经成了一滩烂泥,无论怎么扶都是扶不上墙的了。
杨珂与又紧接着说道:“你放心,去了另一个城市,不会再有人骚扰你了,我打算做点小生意,你也可以继续找你本专业的工作,或者……和我一起做生意也可以啊。”
杨珂与这话说得赤裸裸,温祁又如何感觉不到他话里的强烈情愫呢。只是这些年发生了许多事,让温祁甚至都无法再继续相信什么人了。
温祁也不愿吊着杨珂与,只道:“杨珂与,你的意思是……要追我吗?但是很抱歉,我现在只想一个人。”
“我……”杨珂与被说中了心思,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双颊迅速变得通红起来,最后竟是真的把心里话全都吐了出来,“是,我就是喜欢你,我想追你!这个想法从大学的时候就一直缠绕在我心里了,但是我当时没有足够的勇气。温祁……我不是一定要让你接受我,只是……我想,我想看着你开启一段新的生活,”
温祁将脑袋低得很深,在长发的遮掩下根本瞧不清他的神态表情,但还是隐约能瞧出来,他目前的心情很低落,在听到杨珂与的这番话后,也没有显示出好转的样子。他缓缓开口道:“谢谢你,但是我没有什么心思了。”
杨珂与知道他说的是没有心思过新生活,但并不气馁。杨珂与想着如果自己坚持不懈下去,温祁迟早有一天能够想明白,能够想和自己一起去过新的生活,于是他也不逼迫温祁,只是平静地附和着温祁的话。
温祁住院的日子里,杨珂与一直抽空来陪他。虽然医院的事情忙,但是毕竟杨珂与的工作地点就在此处,照顾温祁也方便了很多。幸运的是,温祁的状态在逐渐好转,这些天也已经没有那种强烈的自毁和求死欲望。
在这些天中,林境和温瑜并没有出现来骚扰温祁,许是被杨珂与那番话戳中了心窝子,一时间不知道该以一种怎样的面目面对温祁。但是杨珂与想,按照这两人的心性,退让只不过是暂时的,如果温祁不离开这座城市,他将会在未来继续遭受这二人的骚扰。
温祁也在想这一点,没有林境和温瑜的日子让他感到心情格外地放松,可是他身处这个城市中,总感到身后被蒙着巨大的黑影,那黑影总能在某些时候张开血盆大口,无声无息地将他吞下去。尤其是林境,他在这座城市中几乎手眼通天,想调查跟踪自己,不过是多安排些人的事。这些天杨珂与一直都在悉心照顾他,让他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温暖与心安,可他一想到自己经历的那些腌臜事,便只觉浑身战栗,谁都不愿相信。可杨珂与又是那么地细心与温柔,让温祁情不自禁地想要更加信任他一些。温祁便是在这样的矛盾心情中持续斗争着,直到住院住了十天后,他开始思考自己的去处。
他的身体已经渐渐恢复,可以去办出院手续了。但是他猛然感到了一种前路漫漫的迷茫,出院后他竟然不知道去向何方,连之前那个出租屋他都不敢再回去,甚至不敢去面对那里的任何一个邻居,他只觉走进那个地方,便如同走进了一个个噩梦之中。
杨珂与看出来温祁这些天的情绪变化,于是便抽出更多的时间来看温祁,希望可以陪他说说话,缓解心中的郁闷。但是温祁的话很少,几乎就只是“嗯嗯啊啊”,其他的时间都在游离。
杨珂与不禁联想到了以前的温祁,那个令众人羡艳的温祁,他的嘴角时常挂着淡淡地笑容,若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也会开怀大笑,笑容如同春花一般灿烂,轻轻地便将人的魂勾了去。可如今的温祁变得木讷了许多,甚至连怎么笑都不太知道。杨珂与并没有觉得惋惜,只觉得心疼,他只知道林境和温瑜对温祁施加了性暴力,却不清楚温祁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能让他变做现在这样如同提线木偶的样子。
于是,杨珂与鼓起勇气将温祁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温祁,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我想你一定是很痛苦才会如此。你可以向我诉说,没关系的,我愿意倾听关于你的任何事。”
温祁将脑袋转向杨珂与的方向,看着杨珂与眼睛里的热忱,他从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欺骗之意,心也忍不住怦怦跳着。感性的冲动让他想要哭着和杨珂与诉说以往的经历,但是理性的克制又让他不愿自揭伤疤。在这样矛盾的心态交缠中,他的理性盖过了感性,于是敛了敛神色,对着杨珂与道:“对不起,我现在还不太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