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欢在牢房里吃着猪食苦练杀鼠技能的时候,端王正被囚闭王府思过,而宋记酒楼迎来了一名富家老爷。
富家老爷身边还跟着面无表情的长随,那长随好像脸上的肌肉都生了锈,连多余的表情都做不出来,站在富家老爷身后盯着酒楼正中的说书先生,听他口若悬河讲舒州之事,渐渐竟也听住了。
难为这位说书人有种沉稳可信的气质,听他说书就好像跟着他在满是流民饿殍的舒州走了一趟,那种切身的痛楚也感染着听众,让人对闻氏一族所做之事更加深恶痛绝。
富家老爷听住了,好半天才道:“他既然说的好书,不如就带回去多说几场。”
“是,老爷。”他身后站着的面无表情的男子正是赵坡。
他得令之后马上去办,先跟酒楼掌柜交待了,等郎洵这场讲完,便被请了出去,塞进了一辆马车里,四周围的严严实实,马车上还有持刀的侍卫,送往宫中。
郎洵漂泊半生,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哪去,但他如今再无牵绊,左不过一条老命,倒也安之若素。待到了地头,被人蒙着眼睛拉进一间屋子,但见屋子里坐着个老爷,笑容和蔼:“听说先生故事讲的好,我想听听舒州的事情,不如先生讲讲?”
这些事情,郎洵都是讲熟了的,况且也都是真实的故事,就算是查起来也不怕,他当即讲了起来。
那富贵老爷听的十分出神,于是郎洵讲了一段又一段,直讲的口干舌燥也不见有人喊停,只能讨一口茶喝,继续再讲。
他从下午讲到晚上,再从晚上讲到天亮,直到嗓子都哑了快要说不出话来,那富贵老爷才终于让他停下来歇一歇。
“你讲的这些,都是哪里胡乱听来拼凑的故事?”
那老爷听完了故事不说,还要寻根究底,只是态度却极为和气,郎洵此刻才明白了当初杜姑娘教他的务必要事实求是的良苦用心,他悲沧道:“小人正是舒州流民,深受闻氏之害,若非端王殿下前往舒州,恐怕小人早就死了!至于小人讲的故事,可不是胡乱拼凑而来,全是舒州普通百姓经历过的,都是小人听来的,绝无虚言。”
“全是真的?”
那老爷坐直了身体,忽面露威严:“若有编造,恐怕你的性命今日都要交待在这里!可是端王派人使了银子让你去讲这些?听说他可是被皇帝给禁足府中了。”
郎洵忽抬起头,满目愤恨:“当然是真的!千真万确!你到底是什么人?带我回来就是想要污蔑端王殿下吗?他是我们舒州百姓头上的青天,若没有端王殿下,我等皆不过是一把枯骨而已!他为何要使银子让我讲?小老儿受殿下恩惠,女儿大仇得报,便是为他供个长生牌位磕一辈子头都是应该,陛下为何要将端王殿下禁足?”
皇帝身侧立着的赵坡沧啷一声拔刀,寒光凛冽刺痛了郎洵昏花的双眼,女儿死后他哭过太多次,眼神早已不济,可是此刻那卑微的瞳孔里却好似燃起了簇簇火苗,亮的惊人,愤怒让他霍然挺直了佝偻的腰身:“我知道了,你定然是端王殿下的对头,想要置他于死地,这才想要逼迫小老儿就范。”他一头朝着赵坡的刀刃撞了上去:“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如你们所愿的!”
赵坡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会寻死的人,若非他躲闪的快,这说书的老头便要交待在他的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