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冷,很快进了寒冬腊月。一冬天老三磨豆腐赚了些辛苦钱,年底老三媳妇想着要扬眉吐气,特意狠狠心到供销社扯了花布、蓝布,给家里人都做了新衣。之前给姑姐写的信到现在没回音,她这回又写了一封。
腊月里,林返那不着调的妈果然来了。傍晚从县城走路回来,拿着老三媳妇的匿名信一进门就质问老二两口子。
“我儿子卖表的钱给你们盖了房,承包桑树地养蚕也是我儿子的主意。二哥,你今年因桑树地没少赚吧?该分我儿子多少,咋也得分七成吧。毕竟,这主意可是我儿子出的,二十块押金也是我儿子出的。”
对林返不管不顾的女人,这回一口一个我儿子。老二两口子都被说懵了,一时间真不知这事儿该当如何。钱、当然有林返的份儿。且他还是大头。可他如今未成年,他亲妈找上门来了,他们可该咋办?
“这是谁给你写的信?”老汉最先反应过来,一句问话后抬手拍了下桌子。“这人没安好心,不是好人。”
“爹、难道凡凡没有卖手表帮二哥盖房?这么长时间他经常出入支书家,难道不是在跟支书媳妇做生意赚钱?难道年初承包桑树不是他拿着二十块钱在党支部拍了板?”
女人有备而来,老汉一时也有些接不上话。他们一辈子老实本分,说瞎话自己就觉得不对。可凡凡的钱不能让她拿走,这个妈不靠谱,不能把孩子的东西给她。
“先不提那些。这快过年了,你回来不说问爹妈好,一进门就先讨问你二哥的事儿,你这……”
“我是来要我应得的。你们先把我儿子的东西还给我,然后咱们再续骨肉情。你们霸占我的东西,我哪有心情跟你们说什么情不情的。”
“钱是二舅的,我只是在外应个名。”童语刚过来就赶上这出大戏,说辞之前早已想好。“我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旁人不知道你能不知道吗?他连我这亲儿子都不要,还会给我留值钱的手表?这话你有脑子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再说承包桑树地的事儿。那是二舅事先跟我商量好的,二舅怕旁人跟他竞争,所以装出一副无奈承包的模样。二十块钱是二舅事先给的,我一个小孩子哪儿能有钱?养蚕赚钱那是二舅的能耐,你听谁的扇骗跑回来要钱。口口声声你的东西。你在这儿还有什么东西?”
林返一开口,吴家父子顿时被解了围。这话林返可以说,他们却是打死说不出来。家里盖房、养蚕赚钱,实打实全是林返抗的大头。面对人家亲妈的指责,旁人的话语显得那么无力。
“你二舅的钱,你二舅哪儿来那么多钱房子盖这么好?你二舅咋能知道养蚕赚钱?你经常出入支书家,又是在干啥?”
“盖房子、是二舅跟大队借的钱。然后二舅妈娘家既借钱也出人力,来的时候还带着口粮,所以才能盖好。养蚕、那是二舅有眼光,能把握时代脉搏。我去支书家,是找胖胖玩。咋、他爹是支书我就不能找他玩了?嬢嬢看我没爹没妈可怜,所以经常给我些好吃的。这又碍着谁啥了?”
“那支书媳妇在外头做生意,那货源从哪儿来的?”
“那我一个孩子哪儿知道,你该去问支书媳妇啊。不过、这么机密的事儿嬢嬢估计不会告诉你。”
一番话,女人被说哑巴了。难道二哥发家真的没这小子啥事?也对,一个小屁孩子,哪能有那么大本事?去问支书媳妇,不用你说我当然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