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早先听高祖自陈身份,只当是廖元晏旧交,却不想他竟是当朝天子,脚下一软,跌坐到了地上。

    高祖将他搀扶起来,和颜悦色道:“倒是我的不是,惊了老丈一场。”

    门房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受宠若惊:“小民得见天颜,实在……”

    廖元晏抬手拭泪,见门房这时候手忙脚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禁失笑,吩咐他去备茶,自己则引着天子入内叙话。

    高祖既然是以故旧身份到此,当然不会自矜身份,主客落座之后,由衷再谢道:“你离宫之后,我左思右想,实在愧疚。元宴辅佐我十数年,诤言直谏,肱股之臣也,皇后陪伴我二十载,诞育了三个孩子,早就是手足筋骨一般的存在,若是连你们都疏远谴责,我身边还有什么可靠之人呢?”

    廖元晏听他此言情真意切,不禁再度落泪,吐露肺腑之言:“臣此前言语冒犯,令陛下动怒,实在不该,然而苗皇后与您相伴多年,无辜被斥,迁居宫外,又岂不可怜?宫妃再好,终究是您称帝之后附属而来的,同您一起吃苦、蒙受风霜却不离不弃的,唯有皇后一人啊!”

    “臣万死,”他顿首拜道:“假若此时山河倾颓,家国破碎,陛下以后陪伴您左右的会是谁?秦贵妃吗?还是其余宫嫔?只会是皇后啊!”

    高祖听他说的情真意切,不禁被触动情肠,将他搀扶起身,道:“这是正直忠心的言论,我明白你的心意。今日来此,就是希望元宴与我同行,往苗府中去向皇后致歉,迎她还宫。”

    廖元晏听罢大喜,再拜道:“陛下圣明!”

    高祖见他喜形于色,不禁失笑,坚决将他搀扶起来,道:“事到如今,我诚心悔过,元宴还要离我而去吗?”

    廖元晏且叹且笑:“不走了不走了,陛下将话说到这等地步,臣若再有离京之意,便真是伤了你我多年故旧之情了。”

    门房送了茶来,高祖却来不及喝,向他笑了一笑,便吩咐人备马,同廖元晏一道往苗府中去。

    “陛下是真的想通了,那臣便放心了,”君臣二人并骥而行,廖元晏落后稍许,低声道:“皇后是您的糟糠之妻,诸将领又何尝不是旧时手足?您疏远皇后,不睦旧人,长此以往,臣恐朝臣离心,肺腑不安啊。”

    几个皇帝在空间内听他这样殷殷劝谏,纷纷点头:“当真是肱股之臣,可托大事。”

    李世民也道:“若是魏征有廖元晏一半的和缓,朕也不会几次想杀了那个乡巴佬。”

    “你是想杀但没来得及杀吧,”刘彻直接掀了他的老底:“后来不是找人把他墓碑砸了吗,连儿女之间的婚约都废止了。”

    李世民冷笑:“谁叫他往史官那儿送材料的?踩在朕身上成全他的美名,亏他想得出来!死乡巴佬,就算他那时候还活着,朕也非杀了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