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水源看完自己的诗歌,吴梓臣一脸希冀地问道:“怎么样老大,你觉得如何?”
江水源沉吟片刻后答道:“我没有写过诗,也没怎么读过诗,按理说应该没有任何诗歌品鉴能力。79阅只是你非要让我提意见,那我就说说我个人对诗歌的认识。我觉得世界上的诗歌应该可以按照由差到好分为四类,第一类是以谫陋饰谫陋,就是语言粗鄙没有任何出彩之处,所要表达的思想也是淡乎寡味,比如日常所见的梨花体、顺口溜、打油诗等便是。第二类是以艰深饰谫陋,即语言上已经变得非常雅驯,开始有些诗歌的模样,但里面的底子还是稀松平常。古时候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诌’,所谓的‘诌’其实说的就是这种虚有其表的花架子。
“第三类是以艰深饰艰深,这时候写出来的诗已经有诗的样子,而且内涵也值得读者咀嚼回味,但硬要说缺点的话,那就是诗的意味太浓了些,刻意追求新奇,已经开始走火入魔,总有一点故意写诗的味道,甚至是为了写诗而无病。古代很多诗人其实都是这样,但如果放到现在,这样的诗人已经算得上宗师国手级别。
“第四类是以谫陋饰艰深,也就是诗歌的精神内涵已经极大丰富,各种语言都可以拿来随心所欲地表达出作者的情感,给人感觉是‘粗服乱头皆好’。在这个时候就会返璞归真,选择用最浅显、最通俗的语言表达最深刻、最丰富的内涵。比如古人说的‘李杜诗篇万口传’、‘老妪能解’、‘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用意都在说明好的诗词浅显易懂却感人至深。”
吴梓臣急忙问道:“老大,那我的这首诗属于第几类?”
“你自己觉得呢?”
吴梓臣马上变得垂头丧气起来:“第一类……”
江水源连忙安慰吴梓臣道:“其实你也不用太过灰心,毕竟你才刚刚开始写诗,要知道本来写诗的人就少,而且大多数在十多岁的时候都在努力由第一类往第二类努力,然后终其一生都停留在第二类上难以寸进。至于淮安府中里写诗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你能写成这样已经算是非常难得了!”
“是吗?你的意思是,我写的诗还算不错喽?”吴梓臣马上活了过来。
“也算是矮子里面挑将军吧!”江水源实事求是地说道:“如果真要想精益求精的话,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认真读读《唐诗三百首》,看看别人是怎么写诗的,学学里面的腔调和用词,把写诗的气势拿出十成十来,保证可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吴梓臣眼睛一转,嘿嘿笑道:“老大,如果要是由你来写这个题目,你会怎么写?”
江水源摇摇头:“我刚才说过,我没写过诗,也不会写诗,尤其还是现代诗。”
“试试嘛!凡事总会有第一次的,虽然可能有些痛苦,但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不喜欢?”吴梓臣有些猥琐地说道。
江水源白了他一眼,然后凝思片刻后答道:“因为我最近略略翻看了《唐诗三百首详析》,如果要我写的话,我会尝试着用五言古诗翻写你的诗句,比如青青年少时,秾艳何如哉!明如春日举,璨若朝霞开。色略同玙璠,香还胜玫瑰。大秦珠虽好,对此势亦摧。忽忽不可见,渺渺费疑猜。挟山超海去,八骏更难追。韶华行渐远,念之实堪哀。蓦然回望处,宛尔在心台。”
吴梓臣顿时满脸景仰:“古人所谓七步作诗,现在看来也不过寻常而已。老大您才走了几步路?结果一篇五言古诗就轻松写了出来。要不是小弟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绝对会以为这首诗是古人所做!老大,您实在太厉害了,请你务必收下我的膝盖!”
江水源对此却不以为意:“看上去好看,听上去好听,其实内容还是你刚才写的那些内容,只不过我从《唐诗三百首》里借用了他们的语气和辞藻,把你的诗重新粉刷装潢一遍,仅此而已。我刚才所说的第二类诗歌‘以艰深饰谫陋’,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什么太多技术含量。如果你想学的话,只需把《唐诗三百首》熟读成诵,再细加揣摩,很快就能像模像样了!”
背诵三百首唐诗,对于记忆力超常的江水源而言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工夫,而对吴梓臣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却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没大几个月时间根本难以完成,说不定还会背了前面忘了后面、背了后面忘了前面,好不容易把两头背会了,又把中间给全忘了!何况吴梓臣看上去也不像是愿下苦功持之以恒的乖学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