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溜走,贞观五年正是走进了大唐人的生活。一个个百姓在最开始还关注一下朝堂上的波澜诡谲之外,后来又开始各自为新的一年的生计忙活起来,至于朝堂上的那些大人物的事情,和他们没有多大的关联。还是想想今年是种一季小麦还是种水稻更加适合他们去考量。
曲江池,此时还是波光粼粼,虽然四周都已经堆积了皑皑白雪,可是湖面上仍旧没有结冰,还有一艘艘的画舫在上面游弋。丝丝缕缕的丝竹之声从湖心的画舫上传出来,夹杂着歌女们甜甜的唱腔,让无数的富家子弟还有勋贵的子嗣们在这里流连忘返。这里是长安城最为繁华的烟花之地,在这里有着大唐最美的歌姬,还有无数才貌双全的艺伎。她们或是因为生活所迫堕入红尘,又或者是犯官之后,被教坊司调教成现在这般摸样。不管如何,这些都是一些苦命的女子,有谁愿意在这风尘中流连?有谁愿意愿意仍有着滚滚红尘将将她们铅华尽染?她们也渴望有一个疼爱她们让她们感到温暖。所以在这些女子中那些才子佳人的戏码最为广为流传,也最能博得她们的共鸣。
就如此时,一个薄纱蒙面的女子正端坐在一方古琴之后,纤纤素手拨弄着面前的七跟琴弦,仿若葱根的十指,如同划过一汪春水一般轻轻的拨弄而过。清脆如同雨打蕉叶一般的琴声就这样荡漾开来。似情人间幽怨的怨诉,又像是爱侣在耳边轻轻的呼唤。带着丝丝的悠远与娇羞,还有点点的坚韧如若蒲草。
在她的对面,一个年轻的公子哥正襟危坐,手中把玩着一对小巧的铜球,铜球呈赤色,恍若黄金铸就,在其上雕刻着小巧精致的图案,随着他的那双修长的十指轻轻的揉动之间,那对铜球就在他的手心自如地滑动着。上面的图案也随着铜球的滚动就像是活过来一样,栩栩如生。其中一只铜球上刻画着一个活泼的吹着短笛的牧童,另一个上面刻画的是一头悠闲地吃草的老牛。此时在他的手掌之间,牧童就像是真正的孩童一样,活泼的吹着短笛和他的老牛嬉戏玩耍着。铜球相互交击发出的清脆响声,就像是他发出的天真烂漫的笑声一般。
“怜星姑娘,不愧是琴道大家,这一曲《广陵散》着实让本公子心神俱醉,虽是表述聂政刺韩王的故事,但是在姑娘的演绎之下,少了一分杀伐诡厉,多了几分侠骨柔情。”俊逸的公子在听完蒙面女子的演奏之后,起身赞道。
“李公子缪赞了,小女子不过是照本宣科而已,哪里当得如此称赞在!”蒙面女子也盈盈起身,将案几上的古琴抱在怀中,俏丽的身姿微微下蹲,娇声说道。这声音像是百灵初鸣于幽谷,又像是黄鹂娇唱于云间。似乎这清冷的夜也在这一刻进入了温暖的春天一样。
“姑娘何必自谦,本公子虽然不通音律,但是却也听过不少大家演奏,其间的差异还是能听的出来的,本公子敢断言,在这天下间能将《广陵散》演奏道姑娘这个级别的,不过是寥寥数人而已。而且那些大家那个不是岁月沉淀之后才有这般心境,才有这样的技艺。而姑娘不过二八年华,就有如此造诣,将来必定是大唐最有名的古琴大家!”手中还在把玩着那对铜球,公子哥也站起身来,修长的身姿在这画舫间的房间里差不多能顶到舱顶,差不多有一米八的身高了。
“公子今日还是此时就走?”蒙面女子轻声问道,她与这名举止儒雅的公子相识也有半年之久了,这半年来,每到这月圆之夜,这位公子都会来到她的画舫之上,听她弹奏一曲,或是《长叹息》又或是这《广陵散》,每次都是听完一曲之后,就起身离去。这样的情况已经是第七次,两人相识也有七个月了。
“怜星姑娘,本公子确实有难言之隐,姑娘的一番心意,只有愧领了!”这公子哥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两人虽然相识时间不长,而且见面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但是眼前这如若空谷幽兰一般的女子,确实在他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她的温柔可爱,像是那一汪清泉,她坚强倔强,像是山间随处生长的青青绿草,带着一种欣欣向荣的活力,还有那一种让人怜惜不已的娇柔。确实难以让人不动心,可是两人间的差距,如何能够弥补?彼此之间的身份,世人的白眼,道德的束缚,都让他难以迈出那一步。他只能每月来上一次,见见她,看她过得怎样,静静的听她弹奏一曲,然后在这样不带丝毫留恋的离开。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能带她离开这里,离开着一艘漂在曲江池上像是无根浮萍一般的画舫。但是却不是现在,现在的他远远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胆量。
“罢了,公子轻便!”蒙面女子怜星悄然退下,只留下那还在空中坠落的那一滴晶莹。
“怜星……”男子欲言又止,他伸出手,徒然的捞了一把身前的空气,只留下淡淡的余香在空气中浮荡。
“公子,该回去了!不然老爷又要呵斥公子了!”一个铁塔般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瓮声瓮气的说道。
“走吧!”公子哥迈出了离去的脚步,他的脚步沉重而不舍,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在他的心底对那个女子是真的爱恋还是只是一时的贪欢。或许在此时他心中确实有她的影子,可是将来呢?他的身份注定不能和这样的烟花女子在一起,哪怕对方只是以侍妾的身份留在他身边都不行,这个礼法重重的时代,不是谁都有那个勇气与力量大破陈规,去直面自己想要的结局的。而且他身上担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幸福,还有父母的期望,还有更多更多……
“他走了……别看了。这样的男人对于我们这样的女子来说,只是过眼的云烟,抓不住的!”一个带着些许沙哑却有着无穷的磁性的声音在画舫中响起。
“妈妈……你也取笑星儿!”蒙面女子怜星不干了,娇声的撒娇道。
“你呀!别真的对他动心了,他的性子不是个安稳的人,这样的人是不值得付出真心的!而且我们哪里还有真心交付给那些臭男人!”一个丰腴的妇人此时正站在蒙面女子的身边,凹凸有致的身材裹着一袭大红的绸裙。丰满的胸脯将胸前的衣衫顶得高耸,似乎深入云端一般。头上云蚺缠嬛,插着一支白玉簪子,娇俏的脸上带着丝丝的笑意,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儿,满是疼爱。
“女儿的心,早在那一年就已经死了,现在哪里还有心啊!”怜星看着眼前被红色灯罩罩住的烛火,晃荡的如同一点黄豆般的火苗,发出的昏黄的光亮再被灯罩过滤之后,全是红彤彤的颜色,照在这一青春,一成熟的两个女子娇俏的脸上,更让她们显得娇艳动人。怜星摘下了面纱,精致得如同瓷器一般的脸颊,一汪温润得像是秋水剪影的眸子,还有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小巧的红唇娇艳欲滴,挺翘的琼鼻在脸颊上划过惊人的优美弧度。